天地失色,山水墨色染。
宇文君縱身躍下懸崖,身形如龍。
大水塘附近的灌木叢里,埋伏諸多流民,弓箭手時刻緊盯峭壁之下的村民。
獨孤儷遮蔽氣機,可宇文君還是出現在了流民的視野中。
當即,上百弓箭手同時射向還未降臨地面的宇文君。
如此距離內,宇文君就是真理。
輕柔一刀揮出,上百道箭矢轟然破碎,頃刻之間,宇文君抵達地面。
身后,約莫有上千牛家村村民,無論老弱青壯,均身無寸縷,極其狼狽慘淡,部分老人長時間受到秋雨沖擊,已昏睡在地,奄奄一息。
宇文君大袖一揮,大水塘炸裂,激蕩出無數水浪,露出約莫半畝地的大坑。
附近的流民見狀,再度張弓搭箭,箭雨齊射而至。
宇文君大袖一揮,罡氣彌漫開來,再度震碎所有箭矢,與此同時,施展混沌引手,將遠處一座小山坡拔地而起,吸附至近前,轟然一聲填滿了眼前的大坑。
輕盈一躍,宇文君抵達小山坡之上,睥睨山野之間的流民。
怒聲喝道:“就此投降,否則格殺勿論!”
成百上千的流民聞后,先是面面相覷,隨后臉龐逐漸猙獰,一貫而出,一窩蜂沖向了宇文君,齜牙咧嘴,喊殺震天,悍不畏死。
窮兇極惡是一個很好的詞匯,已經沒有任何希望可言,便會放手一搏。
不要命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宇文君心中萬般無奈,雙手合十,撐起一尊頂天立地的混沌法相,混沌威壓彌漫開來,周圍重力激增,還未徹底沖殺過來的流民,受到重力壓迫,紛紛跪在了地上,無論如何掙扎,都再也站不起來了。
一掌擊向天宇,一道真元氣浪凝聚的猛虎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聲。
牛家村外,韓武見狀,頓時戰鼓激蕩,率領一路騎軍浩浩蕩蕩殺入了牛家村。
宇文君龍眸如炬,雙手探出,周圍的小山坡紛紛拔地而起,飄揚至半空中,繼而從天而降,落向牛家村四面八方。
以最野蠻的方式,阻斷兩萬流民合兵一處的動機。
與此同時,多數流民身上的衣物忽然離體,朝著宇文君方向飄蕩而至。
大量的衣物落在峭壁之下的村民眼前。
身無寸縷的村民見狀,眸子里流露出光與熱,從未想過,會有一個人從天而降,拯救他們于水火之中。
村民們開始快速穿衣裳,遮蔽羞丑。
宇文君再度令重力增強,匍匐在地的流民們頓覺四肢百骸被徹底碾壓,身上多處骨骼玉碎,已喪失了戰力。
這才散去混沌法相,整個人松了一口氣。
良久后回頭望去,村民們已傳好了衣物。
宇文君盡可能溫和說道:“別害怕,大軍已經來了,那些流民再無能力傷害你們。”
被折磨很久的村民聞后,眼含熱淚的點了點頭。
有孩童依偎在大人的懷里,不敢睜眼看這個世界。
此情此景,令宇文君揪心。
天空中,傳來黑麒麟的怒吼聲,聲波若黃鐘大呂激蕩歲月,無數流民頓覺頭腦發脹,繼而昏睡了過去。
韓武率領大軍進入牛家村后極其順利,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第一時間控制局面。
流民之中,并無修行者,秩序散亂的流民,面對訓練有素的軍伍,并無一戰之力。
宇文君一直守在這里,只要他在這里,身后的村民心中便有安全感。
半個時辰后,韓武駕馭戰馬來了。
單膝跪地,雙手抱拳道:“稟告公子,局勢已安穩,多數流民已被束縛,眼下正在清理戰場。”
宇文君沉聲道:“回去告知附近的縣令大人,好生安頓劫后余生的牛家村,勿要懈怠,否則殺無赦!”
韓武重重應道:“遵命。”
眼下大局已定,黑麒麟飛至宇文君近前搖頭晃腦,一臉滿足。
宇文君駕馭黑獅子騰空而起,飛回懸崖之上。
獨孤儷在這里安靜等候,見宇文君歸來,柔聲應道:“接下來我們當做些什么?”
兩萬流民,已坐實了叛亂之罪。
宇文君思慮道:“按律當誅,可這些人殺不得,大局為重,暫時關押地方監牢,以待時變。”
也只能等到浩野平原的局勢安穩下來后,才可正式問罪這里的兩萬流民,肯定是要問斬一部分流民的。
獨孤儷嗯了一聲,向黑麒麟投去柔善目光。
黑麒麟看見這位道家傳人,眼神若五六歲的孩童童真可人,顯然對獨孤儷是有好感的。
宇文君單手招來一縷勁風,將一行小字寫在勁風之上,一縷勁風,直往皇都。
此次兩萬流民作亂,宇文君絕不相信這是一個偶然。
至于幕后主使是誰,宇文君暫時無心調查,局勢緊迫,他也只能秋后算賬。
可也必須通過皇都兩位丞相大人之手,向云漢州地方官場給予重壓,非常時期,還是頭懸利劍能讓他們更清醒一些。
宇文君想起了南方的謝一鳴,武宓派出郎中前往北方,一路上定會遇到許多波折,可暗中有燕北游保駕護航,所遇波折,應當可輕易擺平。
只是這樣一來,恒昌宗內部便會空虛。
他雖然對謝一鳴并不徹底信任,可他還是相信謝一鳴會選擇在這個時期對內部空虛的恒昌宗雪中送炭,這符合他的和順之道。
最主要的是,他見過應龍虛影,知曉宇文君的威脅有多大。
可他是否會在這個時期與恒昌宗做一筆不虧本的買賣,宇文君并不清楚。
八顧之宴期間的謝一鳴,只是一介閑云散鶴,做事順應本心,不求勢利。
如今已是南方領袖,所思所做之事,必然環環相扣。
但愿武宓可輕松化解。
宇文君思慮道:“此間大局已定,我們暫且返回浩野平原。”
獨孤儷微微點頭,隨即兩人御風而行,黑麒麟一如既往,隱藏在暗處保駕護航。
雨幕中,宇文君忽然說道:“你也看見了,我所做之事,極其耗費心力,往后你或許會很辛苦,很不幸,你遇見我的時候,偏偏是我政務最繁忙的時候。”
“沒有時間陪你吟風弄月,舒展情懷,我心里也有些過意不去。”
身旁的女子道心澄明,可該說的話,宇文君也會如實說出來。
獨孤儷淺笑應道:“公子眼下正值多事之秋,我來了,更能證明我存在的價值,公子莫要想多了,有些事總得有人去做。”
宇文君一時有些感慨,始終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竟然是混沌空間里的道家傳人堅定不移的站在了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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