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期待的時候時間格外漫長,心有恐懼的時候,時間格外短暫。
夜色微涼,銀輝灑落于山野之間,披上了一層淡淡的紗衣。
北寒夢來了,一如既往,她仍然絕美,湛藍色的眸子未染塵埃,一襲簡單的素色長裙,包裹著曼妙的身材曲線。
茶水仍然是千秋白水,屋子里流光溢彩,一絲一毫都是精致。
桌子上五菜兩湯,單論廚藝而已,北寒夢不算好,勉強能吃,只是出自于無極強者的菜肴,總會被下意識賦予許多意義,那些意義具體是什么,似乎也很難回答。
顧雍居主位,還未動筷子,默默的喝茶,故作意味深長的品了一口,他能喝出茶水的品味,但也就是如此了。
武宓和北寒菲相鄰,他們沒有喝茶,而是吃著水果點心。
宇文君同北寒夢面對面,一陣微風涌來,飯菜的香味微微在屋內飄蕩開來。
一夕宗的宗主睫毛微翹,嘴角上揚,眼神略有些肅穆,輕聲言道:“初見公子,覺得公子有如美玉,但是那常年生活在山上清風,海上明月里的絕代公子。”
“然而,偶爾烏云蔽日,海水倒灌,令人匪夷所思。”
宇文君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復。
古澄果然是一個軟骨頭,沒有絲毫魄力。
顧雍同北寒菲不打算言語,這是他們之間的事。
宇文君深沉的呼吸了一聲,嘆道:“悔之晚矣,古澄兄可還安好?”
北寒夢玩味笑道:“若他此刻元氣大傷,你是否愿意彰顯仁義道德,與他一同蒙難,彼此相互依偎?”
宇文君頓覺肩頭沉重,苦澀的笑了笑,不知要說些什么。
“要不先吃飯吧。”沉思片刻后,宇文君含蓄說道。
北寒夢忽然笑道:“罷了,吃飯吧,被你這個小鬼擺了一道,心里總覺得不痛快,可是將你打一頓,也不體面。”
宇文君如釋重負,默默地給北寒夢夾了一口紅燒肉。
看來兩人感情很好,并未發生任何出格的事情。
顧雍哈哈大笑道:“當初你對扶搖女帝拔刀的勇氣去了哪里,怎么現如今這般脆弱。”
宇文君干笑了幾聲,埋頭吃飯,一語不發。
過界了,并未付出代價,宇文君是幸運的。
可心中歉意很深,他也不知古澄與北寒夢如今究竟走到了哪一步,或許很好,或許沒那么好,或許兩人的心中都已有了心結。
姐姐不計較,因為姐姐是長輩。
可有些事,也不能就這么算了,宇文君一時很是難受,該做出怎樣的補償,才能平復姐姐心里的芥蒂呢。
晚飯過后,宇文君和武宓來到屋子外面,仰望星空。
“其實她心里還是記恨我的,只是當下還不是計較私人恩怨的時候。”宇文君清醒道。
武宓開導道:“這一切等知曉古澄之后,才可知道結果,保不齊是在嚇唬你。”
宇文君嗯了一聲,此事他做得不對,可某些時候執著于是非對錯,其實什么事都做不好。
“身上沾了因果,總歸不是好事。”宇文君無奈道。
人族,瑞源江上流,青云山。
青云大會已開端,各大宗門不說實力如何,至少來勢洶洶,氣勢十足,似乎每一個宗門都有一定的把握拿下青云魁首。
山下,二三流宗門駐扎,山上,一流宗門駐扎。
太玄派因出了一個李懷義,早已屬于頂級宗門,人數不多,人人善戰,人人懂得文采風流,恰逢李懷義便是其中最出色的一個。
修行一事,講究機緣,出生或可決定一切,但偶爾還是會有一些變數出現。
這個變數,并不出自于恒昌宗,而是來自于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宗門,其名號在讀書人看來也是愚蠢到家的那種,名曰戰神宗。
宗門目前師父加上徒弟,唯有兩人。
師父號稱多難道人,具體是否出自于道宗,還是兩說之事,星落是否調查出多難道人的根腳尚未可知,至少北方諸多世家并未調查出詳細,南方謝一鳴也費了不少心力,仍舊是一無所獲。
燕北游也暗中走訪了許多老朋友,亦是毫無所獲。
多難道人的徒弟名曰古青皓,取自于青山一發始,皓首約為終,其人豐神俊朗,樣貌非凡,自出道以來,已挫敗南山劍宗與鈞天宗多位內門弟子。
從南到北,一壺濁酒,青衫仗劍,除暴安良,更是憑一人之力,覆滅了一方魔教宗門,可在此之前,人們從未聽說過此人。
像是為了青云大會而生,在眾人都看好李懷安時突然冒出來的異數。
也有幾位出自于名門大宗的弟子不信邪,專門圍追堵截,要與古青皓一戰,然古青皓并未辜負戰神宗之名,無論是誰去挑戰,都是一律摧枯拉朽。
同代之爭,或許多少有些兒戲,可一人之力,覆滅魔教宗門,那便另當別論。
青云大會已開始三日,許多年輕修行者已經出局,雜魚均已清理干凈。
宇文君并未親自參與青云大會,無形之中,惹怒了不少修道之人,雖功績大,但宗門之人,有時候并不在意這些事,尋常市井百姓生活如何,也并不會影響宗門之人的日常。
還好,兩位八顧親自到場,恒昌宗的氣勢仍舊鼎盛。
獨孤儷尚未出戰,頂級宗門之爭,無需從頭開始打擂臺,身居高位,等待后來者挑戰。
青云大會,沒人看好恒昌宗將會如何長短,新晉崛起的宗門,底蘊終究是淺薄了些。
閣樓里,郭盛和一貫喜歡富麗堂皇的氛圍,帶來不少名貴家具花瓶擺設,安頓在了這座閣樓里,井寒清對此,也是無可奈何。
郭盛和面露愁容,言道:“我暗中知會過李懷義,可那家伙并未領情,與我保持距離,與恒昌宗保持距離,人各有志不佳,可就算不喜歡,一句客套話總歸還是要說出口的。”
對于此事,井寒清也很意外,李懷義不算是迂腐之人,這一次的勢頭令人摸不著頭腦。
“我們不能參與青云大會了。”郭盛和皺眉道。
井寒清心里一沉,不解道:“為何?”
郭盛和臉色肅穆道:“直覺,若參與其中可能會影響恒昌宗根本。”
井寒清不再言語,這一次她選擇相信郭盛和,即便他很貪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