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景佩瑤來后,燕照下意識規避眸光,一臉欣喜道:“僥幸,僥幸。”
宇文君微笑道:“你暫且先忙,我們先走一步。”
燕照深鞠一躬,拜別兩位。
隨即小兩口橫渡虛空,返回恒昌宗。
燕照四下看了看,周圍已沒了山雞,似笑非笑的自語道:“老張,故意的吧,真有你的。”
兩日后,清晨時分。
屋子里,景佩瑤輕柔給的宇文君披上了一件黑色的大氅,其上龍紋密布,遠望這件大氅上面的龍紋并不明顯,近看卻栩栩如生,仿佛要活過來一般。
“這一次吵架,一定要吵贏,若是吵不贏的話,就殺幾個人。”景佩瑤輕聲道。
宇文君對著銅鏡凝望了一眼這一身黑色大氅,會心一笑道:“夫人所言極是,我們未必會在一兩日之間回來,諸多政務,辛苦夫人了。”
轉身,看著眼前清澈靈美的夫人,宇文君伸出手將景佩瑤摟在懷中,盈盈柳腰,不足一握。
“夫人真好看呢。”宇文君柔聲道。
景佩瑤低頭淺笑,宇文君順勢親吻在其額頭上,溫柔道:“有你真好。”
景佩瑤微微咬唇,輕語道:“好了,趕緊去吧。”
宇文君心滿意足轉身離去,剛走了沒幾步,又回來了。
景佩瑤略微狐疑道:“怎么了?”
宇文君上前,雙手托住這張精致的小臉,便是一頓用力的親吻,狠狠的吸了一口,才依依不舍的放開手。
“回來給你帶餃子。”宇文君微笑道。
景佩瑤一時覺得有些上頭,臉色微紅道:“那就謝謝夫君了。”
宇文君這才轉身離去,屋外,赤元獨自一人看著周圍的景觀,清晨十分的恒昌宗朦朧而壯美,遠山響起天籟之音。
“走吧,叔叔。”宇文君道。
雙手合十,應龍自額頭里涌出,剎那間橫在天宇之上,叔侄兩人一步跨出,登臨龍頭之上,龍翼微微揮舞,轉瞬間離開了恒昌宗。
第一次,駕馭應龍前往皇都,腳下的流云霧氣轉瞬而逝。
皇都。
早朝之上,文武百官齊聚,秋清,柏小衛,岳擘,立于最前方,人皇身著明黃色的龍袍,略有些隨意的坐在皇座上。
“陛下,北海之地斷不可失,那里有海產無數,亦是人族與神族之間的第一道天然壁壘,既是兵家必爭之地,亦是養精蓄銳之地,一旦失了,非但國庫損失不小,也會寒了諸多將士們的心啊。”吏部尚書齊云梁雙手作揖,聲嘶力竭道。
這位尚書大人兩鬢斑白,臉上的皺紋橫生,眉宇之間流露出不少郁氣與威嚴,他代表了許多人的意志,說這些話的時候,他并未多看秋清與柏小衛兩位丞相大人。
岳擘身著甲胄,站在最前方,如一座雄偉的孤峰矗立。
人皇聞后,向柏小衛投去詢問眼神,柏小衛臉色微恙,一時不知如何建言。
戶部尚書李春雨身材不高,體態臃腫,一臉和善模樣,也站出來言道:“北海之地,關系北方大地財政稅收,世家大族的勢力劃分,此乃國之重器,斷不可失。”
“昔日扶搖占據北海,也僅是修行,并未動海產,與人族世界無任何貿易往來,那時的北海是清修之地,那時的大勢,也不像如今這般復雜。”
“八顧之首雖有經天緯地之才,然以八顧之首的能力,難以硬撼往后可能會越界的神族大軍。”
“還望陛下三思。”
柏小衛與秋清臉上微恙,眼皮微跳,這話言之有理,便是他們,也不知該如何反駁,皇都驚變以后,他們在許多事上都不方便替宇文君建言一二。
人皇臉色從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他也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兩位肱股之臣。
兵部尚書孔沖約莫四十來歲,身材高大,亦有一身歸元修為,眼眸中精光熠熠,不怒自威,直接站出來深鞠一躬雙手作揖道:“近日以來,軍中不少將士都對北海之事介懷于心。”
“人族厲兵秣馬多年,無懼與任何一族開戰,尤其是北海之地,地大物博只是其一,近些年來,有不少將軍,都想要進入北海修建要塞,抵御北方神族。”
“北海,關系到了貿易往來的利潤,亦有不少將軍的情懷在其中,想去北海垂釣的將軍,恐不計其數。”
“此事若不給將士們一個交代,只怕會寒了人心。”
人皇聞后,首次開口道:“此話所言極是,大爭之世即將到來,將士們的心絕對不能寒了,不知以愛卿之見,此事該如何定奪?”
見柏小衛和蒲維清今日都成為了悶葫蘆,人皇也只好象征性詢問一番孔沖,這悠悠眾口,他也不知如何才能堵得住。
孔沖剛要回復,大殿之外傳來一陣倉促的腳步聲,御林軍統領江元快步進入大殿,叩首稟告道:“回稟陛下,大殿外宇文君求見。”
此話一出,大殿之上頓時響起了竊竊私語之聲。
秋清與柏小衛意味深長的對視了一眼。
大將軍岳擘眉頭微皺,下意識瞥了眼江元。
人皇也覺得意外,竟然敢親自來到這里,沉聲問道:“他是一人前來,還是?”
江元如實回道:“在其身邊,還有一位壯年男子,修為不俗。”
人皇當即心知肚明,輕聲道:“讓他們進來吧。”
大殿之外,宇文君和赤元神色平靜,周圍的御林軍們總是會有意無意的將眸光投在這兩人身上,某些將士,其手已經摁在了刀柄之上。
一人身著黑色龍服,一人身著赤色龍服,這里是人族的皇都,此等姿態,未免過于狂妄了。
宇文君著實在人族有不少功績,可隨著皇都之變后,他以往的那些功績,似乎被許多人刻意的遺忘了。
人族與龍族是不一樣的。
須臾,江元出來了,對宇文君平和道:“陛下有請。”
宇文君微微點頭,隨即和赤元大步流星的進入了光明殿里,江元眸光沉重如山,這兩人今日的衣裳,著實有些刺眼。
待得兩人進入大殿后,竊竊私語的聲音戛然而止,文武百官像是盯著兩位十惡不赦的歹徒一般看著宇文君與赤元。
便是那高高在上的人皇陛下,面色也略微有些惱怒。
兵部尚書見狀,厲聲言道:“公子真是好大的氣派,來此地,竟然身著龍服而來,未免過于狂妄了,且見到陛下,也不行禮,莫非公子想要裂土分疆?”
開口便是誅心之言。
宇文君淡淡瞥了眼孔沖,龍眸如炬,令孔沖的氣勢轉瞬間消磨了大半。
握有人王令,見人皇可免去諸多繁文縟節。
諸多官員剛欲發難,一旁的赤元目光橫掃而過,此間大殿,頓時冷清了不少。
岳擘見此情況,眉頭皺的更深了,又是一位無極強者,且出自于龍族。
宇文君第一次眸光平視人皇,輕微作揖道:“今日前來,是想請求陛下一道旨意,令我恒昌宗鎮守北海,抵御神族。”
“我雖是龍族傳人,可在人族功勛建樹還算尚可。”
“世人皆知,扶搖女帝乃北海之主,如今扶搖女帝不在北海,便是女帝傳人執掌北海,恰逢女帝傳人是我妻子,由我鎮守北海,亦是名正言順。”
“還望陛下允準。”
“至于身著龍服,我乃龍族傳人,不著龍服,又該當如何?”
人皇聞后,哈哈大笑了起來,洪亮的聲音響徹在大殿內的每一個角落。
言道:“抵御神族,可非兒戲,朕很難答應你。”
戶部尚書李春雨望向宇文君,露出獰笑,擲地有聲道:“一座地大物博的橫龍山脈還不夠,如今還想要北海之地,宇文公子的野心未免太大了些。”
“公子卻有不少功德建樹,然而北海之地事關重大,公子年輕有為不假,卻無可避免才疏學淺,駕馭北海之地,恐不夠資格。”
“公子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人皇一臉從容的看著眼下這一幕,他很想知道,宇文君今日會如何面對這文武百官。
宇文君并未動怒,淡然瞥了眼李春雨,從容應道:“資格一事向來可大可小,大人所擔憂的,恐怕是北海之地的海產紅利不會流入國庫吧。”
“既然大人提起此事,我也可告訴大人,海產紅利盡數歸于恒昌宗,恒昌書院仍舊會繼續擴張,恒昌軍伍亦是如此。”
“至于資格一事,而今恒昌宗眼下人才濟濟,且有北方赫連家族與郭氏家族加持,井寒清,郭盛和享有八顧之名。”
“其能力才華,世人皆知。”
“本座妻子景佩瑤既是八顧,又是女帝傳人,能力才華遠勝所謂的刺史之才。”
“敢問大人,這樣夠資格嗎?”
李春雨氣的牙根癢癢,涉及到恒昌書院,他難以說幾句硬氣話,南北大地,不少百姓心系恒昌二字,皆因恒昌書院。
單論底蘊,恒昌書院非白鹿書院與南嶺書院之敵,可勝在遍地開花,同時,世上也沒有幾座書院可與白鹿書院、南嶺書院比肩,恒昌書院已算是人族第三大書院。
李春雨冷哼了一聲,不再言語。
吏部尚書齊云梁直勾勾盯向宇文君,恨不得看死宇文君,老生之怒甚是逼人,一字一頓道:“宇文公子既要擴建恒昌書院,又想要擴充恒昌軍伍,那海產紅利一事,豈不是要盡數落在軍伍之上,公子說是要繼續照拂寒門,恐怕是要掛羊頭賣狗肉吧。”
宇文君眼神漠然,隨意瞥了眼這位老生,盡可能平心靜氣道:“莫非大人覺得,我擴充軍伍有錯?”
“莫非大人覺得,我揮霍海產紅利,對人族不利?”
“我所做之事,利都不在人族?”
“我抵御北方神族,還是大錯?”
齊云梁聞得此言,一時語塞,冷冷的看著宇文君,似乎欲動手。
宇文君露出一抹獰笑,名鋒斷念剎那間緊握在手,刀芒刺眼,閃過大殿每一個角落,一些膽小的文官,此刻竟不敢去看宇文君。
八顧之首對著氣運樓從容道:“大人若看我不爽,不知大人能挨得起幾刀,我麾下盤龍諜報,也有關于大人不少齷齪往事!”
“要不要我來昭告天下?”
齊云梁頓時氣的臉色漲紅,指著宇文君鼻子罵道:“豎子,休要栽贓嫁禍,含血噴人!這里是光明殿,不是你恒昌宗!”
大將軍岳擘咳嗽了一聲,透出無極威壓,整個大殿內頓時清凈了下來。
赤元欲上前一步,卻被宇文君伸手阻止了。
岳擘面相剛毅,是正人君子之相,透出的沉雄英氣已肉眼可見。
正色道:“宇文公子欲鎮守北海其心甚正,然昔日扶搖一人在北海,是因那時五族平靜,無大戰發生,如今歲月流轉,大爭之世再次到來。”
“我知曉恒昌宗內有應龍,還有公子身后這人,都是無極高手。”
“可打仗一事,絕非萬人敵一己之力可扭轉乾坤,需得兵法韜略,有名將鎮守。”
“那顆將星也著實是在公子麾下,可才疏學淺,且手中無拿得出手的戰績,恐難以服眾,不知公子要如何抵御往后的神族大軍?”
恒昌宗麾下,將士不足十萬,僅憑這一點,著實不夠資格鎮守北海。
岳擘所言不虛,行軍打仗,非萬人敵一己之力可扭轉乾坤。
人皇也在等候宇文君的回答,他想知道,這位年輕人手中還有多少猛將。
宇文君道:“恒昌軍伍,著實起步艱難,張本初也的確上不了臺面。”
“然我麾下,有兩尊龍族無極強者,北海之中,降服兩族巨獸,分別為極靈玉蟒與清冥巨鱷,算起來,已有四尊無極強者。”
“這般戰力,不知大將軍率領二十萬大軍,可勝否?”
“且北海之中,更有海妖獸無數,莫非不算戰力?”
此話一出,大殿之上的眾人,心里頓時咯噔了一下,四尊無極大佬,可不是誰都能拿得出手的。
人皇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兩尊巨獸,兩尊龍族,再加上顧雍這位隱藏于暗中的絕世刺客,這般陣容,確保北海無憂,神族大軍也不敢輕易來犯。
岳擘聞得此言,欲言又止,還真不知要說些什么了。
宇文君再度言道:“還望陛下允準此事,說起來,我亦是為人族盡心盡力,行光明正大之事。”
人皇提起了精神,見文武百官都慫了,他也好順勢而言了。
“不錯,四尊無極強者聯手,可保北海之地無憂,你也的確為我人族做了不少實事,可是,關于北海海產紅利一事,需得分流兩成入國庫。”
“總不能讓你這位龍族殿下一人全吃了吧。”
宇文君似乎沒有理由拒絕,難為情的應道:“便依陛下所言。”
人皇道:“建設軍伍之中,恒昌宗的將士們終究都會兵戈對外的,朕每年給你一千匹甲等戰馬,也算聊表心意,如何?”
海產紅利的兩成收入,至少可換三萬頭甲等戰馬,陛下這筆生意做的不錯。
宇文君輕微作揖道:“多謝陛下慷慨。”
人皇瞥了眼文武百官,其聲音威懾十足,言道:“北海之事,就此落下帷幕,有人替我們負重前行,也是美事。”
“各位愛卿們覺得呢?”
陛下都已認可,文武百官們也只好皮笑肉不笑的答應了,說是為了大義,可軍方是為了垂釣北海,文官則都想吃一份海產紅利。
然四位無極強者分量太重了,他們無法正面攖鋒。
而論人心一事,誰能比宇文君更深得百姓擁護呢?
罷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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