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龍山,后山,典雅小筑成片,齊瀚麾下將士,在張本初,郭盛和,高志三人的帶領下盡數安頓入內。
入夜,繁星滿天,山野之間,天籟之音此起彼伏,令人心境平緩,好似身處在十幾歲的那個夏夜里。
小筑依山傍水,格局精致,本是為恒昌宗的有功之臣修建,井寒清麾下內閣成員,對這后山的小筑已垂涎已久,奈何大爭之世,這里的上佳居所,注定是屬于戰場上的有功之人。
張本初麾下有幾位將軍,也對這里垂涎已久,可惜軍功還是差了許多,且往后的戰事還很漫長,三五年內,想要入橫龍山后山入住,已是奢求。
齊瀚來了,便可有此待遇。
眾人心中皆是服氣的,可以質疑飛龍騎軍的道德品質,但不可質疑飛龍騎軍在戰場上建立下的赫赫功勛。
小河之畔,齊瀚第一次靜下心來,欣賞周圍的風景。
張本初作陪,言道:「其實我也是第一次來到這里。」
齊瀚眼角的余光瞥了眼張本初這幅略感驚訝好奇的神情,言道:「你的大哥,對你還不夠大方啊。」
張本初微低頭,自嘲一笑道:「大方是足夠的大方的,可這里的一切,暫時我也不夠格擁有,也許等到值得擁有的時刻,也會覺得這里的一切,不過都是尋常。」
對于張本初,齊瀚心里是有好感的,這份好感,僅僅是因為張本初出自于貧苦之家,僥幸進入白鹿書院,后得宇文君的賞識,后更有蒲維清和顧雍兩人聯手為其發聲,再之后,張本初成為了一顆將星,擁有了自己的圣器破荒,胯下冥沌,據聞小道消息,人皇陛下更是為張本初在妖域大地撐腰了一次。
這般履歷,對于一個年輕人而言稱得上傳奇。
無論是昔日的北方七律,亦或是南山五絕,單就經歷而言,都不如張本初這般傳奇,可張本初從頭到尾,身上都未見一絲絲的驕狂之氣。
在齊瀚的記憶中,多數貧苦之家的孩子有過成就之后,都會立馬展露出一派小人得志的嘴臉,亦或是陰沉可恨的嘴臉。
然張本初沒有,也許張本初是品質值得歌頌的人,也許那位龍族少主是一面光可鑒人的銅鏡,總是時時刻刻折射出張本初身上的不足之處,興許,二者皆有。
齊瀚道:「言之有理,可當下的你,不該有如此之多的思緒。」
「這是文人的毛病,而你是武將,更不能有這般毛病。」
張本初聞言,若有所思,細細品味一番后,謙遜道:「多謝前輩指點迷津。」
齊瀚索然無味的笑了笑,依稀在張本初身上看見了自己少年時期的影子,只可惜,他早已不是少年。
也僅僅是依稀看見了少年時代的影子而已。
張本初的少年時代,許多想法,許多情懷,都敗給了貧窮。
然齊瀚的少年時代,并不貧窮,他很瀟灑,他鮮衣怒馬無所畏懼,可以放開手腳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可某些品德,本質,與貧富是沒有關系的。
若是覺得有,那便是心境還不夠純粹。
恒昌殿。
宇文君坐在茶桌上,獨自飲茶,北海之政,北海的那位姑娘,讓宇文君心里裂開了一道傷口,這道傷口是毫無意義的,看似不痛不癢,卻讓人欲罷不能。
也許,是自己還未悟透。
此刻,武宓來了。
「齊瀚他們此刻應該已經在后山里落腳了,估摸著還會有一場歡宴,你還是去一次比較好,你是恒昌宗的宗主,盡地主之誼也是應當的。」武宓道。
宇文君低頭淺笑,搖了搖頭,道:「不了,張本初,郭盛和,高志三人足以應付場面,
對于他們而言,也是一樁歷練。」
「齊瀚大致,也不希望看見我。」
「總不能壞了人家的興致。」
武宓想想也是,問道:「鎮安王那里都已安頓好了?」
宇文君應道:「今夜,就會有一座營地修建落成,他們去了,仍然可以錦衣玉食,被鎮安王奉為座上賓。」
「只是,靈族廟堂那里可能會有一些微詞。」
武宓這才恍然大悟,道:「是啊,人族需要借兵的時候,人家直接派來了鎮安王,雖說此次靈族并未開口借兵,可我們只是送去了飛龍騎軍,哪怕是精銳,可堆頭還是不夠大。」
「若是岳擘親自率領一路精銳,前往鐵莽之城,倒是可以堵住靈族廟堂的悠悠眾口。」
宇文君道:「人情算作恒昌宗,待得靈族需要借兵時,岳擘肯定是會過去的,可到了那個時候,無論是北海,亦或是塞北城,都會呈現空虛之勢。」
「無論如何,這筆人情,人皇都得給人家還回去。」
「也許,這也是人皇同意將飛龍騎軍交由恒昌宗的理由。」
武宓撇嘴道:「本來我覺得,是我的面子足夠大,足以讓岳擘勉為其難,也足以讓人皇以大局為重,原來是這么一回事,我感到有些傷心。」
「那位,離開了玉溪鎮,興許是去了神族,亦或是魔族,但距離南望城,當不會太遠。」
宇文君恍惚了一瞬,道:「如此重要的事,娘親為何不直接告知我。」
武宓道:「她知道你最近心緒煩亂,所以只是告知我了,不過你的岳父岳母,在玉溪鎮里的小日子一如既往。」
「其實也可將他們送往北海之地,明月山雖談不上地大物博,可容納一家三口,是綽綽有余了。」
宇文君無奈一笑道:「話是這么說的,可事情不是這么做的。」
「名義上,佩瑤依舊是龍族王妃。」
「這件事,倒也無關輕重,我與佩瑤的前路如何姑且不提,但他們二位,都是很好的丈母娘與老丈人。」
武宓道:「所以,接下來,你出現在靈族與魔族的戰場上,妖域之地,你要暫時放棄?」
宇文君道:「李洪山肯定會對妖域大地當下的狀況進行仔細排查,那尊太古老虎,會有何等布局,我也不好預測,還是讓李洪山打頭陣,他不行的話,我再親自出馬。」
武宓道:「也是,戰況越發撲朔迷離了。」
「但愿北方安定的日子可以更長久一些。」
宇文君道:「我想要在白鹿書院居住一段時日。」
「雖不知曉千靈公主是從何處知曉的消息,但她知曉了那尊太古老虎,也在尋找起源晶片
的事情,不過千靈并不清楚太古老虎尋找的是起源晶片,而是某種重要的東西。」
「皇都之內,必然有些小道消息。」
「人皇也定然知曉一些情報。」
武宓眉頭皺得很深,道:「所以,情報的源頭,還是出自于妖域,蔓延進入人皇腳下。」
宇文君嗯了一聲道:「是這樣。」
「而且,太古老虎已然知曉三塊起源晶片不知下落。」
「所以,不僅僅是大爭撲朔迷離,就連我們的正經事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