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星光點點。
白鹿山上,一片靜謐,偶爾傳來些許鳥蟲鳴叫之聲。
山頂涼亭里。
蒲維清和關山海相隔對坐,一壺粗茶,并無水果點心。
“最近這些日子,調查古卷一事如何了?”蒲維清輕聲問道。
關山海已活了千年,乃是白鹿書院的底氣,童顏鶴發,平日里眉宇舒展,氣態柔和,流淌出天人合一般的道韻。
可近些日子,這位老人的臉上也掛上了一抹淡淡的憂愁之色。
國戰當頭,遲遲沒有找到破解死生之術的秘法。
有破解之法,人族軍方,便可少一些傷亡,北方以工代賑諸多事宜,也能照常進行下去,若無破解之法,人族或有可能內亂將起。
這是輸不起的一戰,便是贏了,也不能慘勝。
關山海整理了一番思緒后說道:“還在調閱古卷,內容繁多,需得仔細甄別,目前倒是有一些頭緒,還需要時間,此事無法著急,稍有不慎,便會形成錯誤。”
蒲維清心中暗喜,不愧是活了千年的老人,竟然還真的整理出了一些頭緒,如此甚好。
蒲維清說道:“我倒是意外整理出了破解之法。”
關山海面如平湖,眸子里閃過一絲可忽略不計的波瀾,詢問道:“當真?”
可問完之后,關山海便后悔了,院長大人自然是不會在如此緊要的關頭胡說誑語。
“既然如此的話,為何還要叫我來,還有其余的安頓?”關山海道。
蒲維清點了點頭,并指為劍,將《封神決》注入關山海的神魂之中,徐徐說道:“但此事,我不能掛名,我也是從別處得來的《封神決》這一次就讓你,立下大功一件,功勛都是你的。”
關山海經歷諸多風雨,院長大人話說到了此處,他便意識到院長大人心里有著難言之隱。
他沒有詢問為什么,只是一臉鄭重的點了點頭。
“明日一早,隨我入宮。”蒲維清道。
關山海心領神會,卻略有心虛道:“可這一次的功績太大,我恐承受不起,面子是我的,里子是其余人的,很多年了,都不曾經歷過這般事件。”
蒲維清給關山海添了一杯茶說道:“我想過很多,這件事唯有以你的名義進行下去,才可以少去許多波折。”
“波折,便意味著混亂,混亂,便會衍生出新的戰爭。”
“所以,這般功績,你可以承受,也只有你可以承受。”
“再者,你本身就整理出了一些頭緒,只要給予你足夠的時間,你也能早晚落實此事。”
“所以,你安心承受就是,說到底,這一次也只是借用了你的清名與你的年紀。”
關山海心中了然,端起茶杯連喝了三口。
“今夜,我通宵達旦,繼續整理古卷,將這《封神決》的內容與我整理的一些古卷盡可能關聯起來,這樣便會抹去所有的痕跡。”關山海道。
院長大人點了點頭,關山海起身就此離去。
今夜,對于這位活了千年的老人而言,注定是一個無眠之夜。
翌日,早飯過后。
一則消息,便在白鹿書院高層不脛而走。
一時間,多位長老,以及康長治,李秀年等人,紛紛心頭巨震,整個人提了一口氣,關山海大人,成功找到了破解死生之術的破解之法。
不過這則消息,也只是高層知曉,白鹿書院里的一些某些骨干成員,還在翻閱大量古卷,尋求破解之法。
而書院里的學子,則更是什么都不知道。
林蔭小道上,蒲維清同關山海結伴而行,關山海臉上的疲憊之色更重了一些,看著更讓人放心了一些,不知曉內情的人一看就明白,關山海為了此事,可謂是殫精竭慮。
事實上,關山海也是真的殫精竭慮。
這是一次完美的偽裝。
走著走著,蒲維清道:“下一步,我們便會到達御書房之外的走廊里。”
關山海和然一笑,轉眼間,一步橫渡虛空。
御書房外,侍衛們見到蒲維清同關山海一起到來,先是微微一驚,隨即下意識雙手作揖行禮,心中暗嘆,不愧是人族第一劍,無聲無息而來,令人嘆為觀止。
御書房內,人皇剛剛洗漱,便坐在了這里批閱奏折。
臉倒是洗干凈了,可長發略顯凌亂,只要不上朝,多數時候,人皇陛下都是披頭散發的,甚至常在御花園內赤足而行。
“一大早就來了,得虧朕今日起的還算早。”人皇的聲音從御書房內傳來。
在掌印太監的帶領下,蒲維清和關山海快步來到了御書房內。
人皇陛下稍稍糾正自己的隨意坐姿,見到兩人后,一臉欣喜道:“賜座!”
蒲維清雙手作揖行禮道:“啟稟陛下,經過我等這段時日的苦心鉆研,總算是找到了破解死生之術的秘法。”
關山海也跟著一并行禮,人皇見狀,連忙柔和一笑道:“先生年事已高,入宮之后,無需行任何禮數。”
話雖如此,關山海還是輕微行了一禮,隨即將整理好的卷宗雙手呈上。
人皇心頭一震,直接起身走到了關山海近前,親手拿起了卷宗。
“坐。”人皇輕聲道。
蒲維清與關山海兩人,這才落座,能夠在御書房內落座的人,整個皇都沒有多少。
人皇打開卷宗,眸子里,紫薇真元涌動,閃耀燦爛符文,大致過目之后,頓時長呼了一口氣道:“如此,此次九幽雀叩關,必會鎩羽而歸。”
轉過身一臉暢然道:“若是二位不嫌棄的話,待會兒同朕一起用早膳?”
蒲維清看著陛下那一臉志得意滿的模樣,打趣道:“這算是陛下的旨意嗎?”
人皇聞言,爽朗大笑道:“是也不是!”
言語間,大袖一揮,構建一條充斥紫薇真元的虛空通道,將這卷軸直接送往了塞北城,片刻間,遠在塞北城的岳擘便可得到破敵之法。
蒲維清與關山海對視了一眼,后者倒是無所謂,同君王一起用膳,對于關山海這等醉心于學問修行的老人而言,不過是一樁膚淺的榮耀罷了。
蒲維清應道:“那便一起用膳。”
“多謝陛下美意。”
人皇看向蒲維清,試探問道:“怎么感覺,院長大人是不情不愿的?”
蒲維清道:“只是近些日子,一直鉆研破解之法,如今突然松了一口氣,難免有些疲憊,再者,破解之法雖說上手難度不大,可至少也得需要黃庭往上的修為,才能施展開來,黃庭之下者,真元不足,難以修煉此術。”
“更不知九幽雀何時叩關,備戰光陰短暫,將士們能夠在倉促之間,掌握此等術法。”
人皇聞言,一臉從容道:“無妨,此次有岳擘親自指點迷津,不過,學會此等術法,與隨心所欲的運用此等術法,還是不太一樣的。”
“不過也無需擔心,因為朕將會御駕親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