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幻變的光華，在江燁的眸子里漸漸沉淀下來，化作清澈的目光。
面對蘇慢，他第一次講出了真實的內心：“我不想被資本裹挾，不愿做違背我本心的事情。”
這沒頭沒尾的兩句話，但江燁知道蘇慢一定能聽懂。
“所以，你并非不愿踏足娛樂圈，只是不想失去自由？”蘇慢追問。
心底最隱秘的訴求被道破，江燁有一種在蘇慢面前成為透明人的錯覺。不愧是傳奇經紀人，果然非同一般。
“是。”他老實承認。
“你所謂的自由，是做什么？”蘇慢又問。
“做我自己愛做的音樂，不為市場妥協，無愧于心。”這正是他不和紅娛簽約的原因。一旦簽約，就身不由己。
“那如果，我能給你這份自由，你愿意讓我做你的經紀人嗎？”蘇慢立刻問。
“你？”江燁抬眼看著對方，看見的只是滿滿的誠意。
他想了想，說：“我不知道要不要相信你。”
蘇慢笑了起來，說：“這么多年，我想要找這樣一個藝人：有天賦、有實力，沉得下心吃得了苦。”
“不過，這次都是次要。”他強調道：“最重要的是，他不會被娛樂圈的光鮮亮麗給迷了眼，才不會被這個紙醉金迷的名利場所吞噬。”
曾經，他以為舒城洋就是這樣的人。
蘇慢發掘他、傾盡全力栽培他，然而讓他失望的是，面對突如其來的巨大名利，舒城洋在里面迷了路。
說到這里，他眼神黯淡下來，道：“如果你愿意，我給你講一個故事。”
江燁看著他的神情，道：“不用了。不如，你給我講講，如果你成為我的經紀人，我要做些什么，不能做什么？”
蘇慢身上的故事，是他的傷疤，而江燁不愿去做那個揭開傷疤的人。
比受傷更痛的，是將已愈合的傷口挑開，鮮血淋漓的給人看。只是為了信任，沒必要讓對方做這樣的事。
蘇慢的臉上，第一次出現意外的神情，問道：“你相信我？”
“我相信法律。”
如果蘇慢成為江燁的經紀人，那么兩人勢必是要簽合同的。
“我倒很想知道，你怎樣給我自由？”江燁道：“我不想和任何一家公司簽約。”
他放棄進入娛樂圈，正是因為知道，像他這樣的新人必須依附一家公司而存在。就算不是紅娛，也是其他公司。
而不論是哪一家，給新人的合同條件都十分苛刻。
聽到江燁這個問題，蘇慢的神態慢慢浮現出一種叫做自信的神采。他明明就坐在那里，連姿勢都沒有變過，卻多了一種舍我其誰的氣勢。
“有我做你的經紀人，你就有了所有公司的資源，無須和任何公司簽約。”
這句話，霸氣到了極點，讓江燁倒吸了一口涼氣。
細數整個娛樂圈，有誰敢這樣說？
“你……”江燁被狠狠地震撼了一下，半天才回過神來：“你是認真的？”
蘇慢看著他，道：“這一條，可以寫進我們的合同里。”
“好！”
雙方達成了最基礎的共識之后，接下來的商議便進行得極快。短短半個小時，就把最重要的合作條款都擬定下來，如：
蘇慢在江燁畢業后才對外宣布成為他的經紀人；
蘇慢所接的工作，不影響江燁在歌劇院的演出；
當江燁對工作有異議時，有權拒絕蘇慢的安排；
等等條款，都對江燁十分有利。可以說，擁有這份經紀合約，江燁不但獲得了極其豐厚的資源，還擁有最大限度的自由。
因此，在談到分成時，江燁大方的給了蘇慢六成的比例。
六成，是新人在給公司簽約時，公司通常所拿的傭金比例。一個新人，從一無所有到被公眾認識和喜歡，公司需要投入大力氣宣傳。
但對江燁而言，這種情況并不存在。
他雖然只是素人，卻擁有一定數量的忠實粉絲。而且，是蘇慢主動找上門，并非他求著對方。
這個比例，是江燁因為這份合同的自由度，而給出的最大誠意。
“不用，我們五五就行了。”蘇慢改了比例。
“五五？”江燁道：“我是不在乎多分一些，只是這份合約蘇哥你太吃虧。”
“你覺得，我找到你，在乎的只是賺錢嗎？”蘇慢說：“再說，不用分給公司，就我們兩個人分，五五足夠了，也是最公平的辦法。”
他既然堅持，江燁也沒有要把自己的錢往外推的道理。
最后談到合同年限，兩人默契地選擇了三年。
一年兩年太短，五年八年又太長。三年，足夠可以看出兩人是否合適，能不能繼續合作下去。
人都是會變的。
這一刻覺得合適，未必就能一直走下去。
“行了。”蘇慢看著談好的條款說：“我回去整理出來，你再細致看看，有需要補充的再加進去。”
他自己就是律師出身，擬定合同對蘇慢來說，只是小事。
兩人在咖啡館門口道別，江燁忽然想起一事，問道：“對了，你不會限制我談戀愛吧？”
蘇慢一怔，隨即笑道：“只要別高調就行。”
他從來不認為，一個具備實力的藝人，會因為有女朋友而讓星途黯淡。
“行。”江燁本就是低調的人，和喬蔚然的感情是他自己的私事，他不隱藏，但也沒有要拿出來跟其他人分享的意思。
蘇慢的效率很高，第二天就把擬好的經紀人合同發了過來。
江燁給喬蔚然打了個電話，約她一起看合同，征求她的意見。
“蘇慢？”喬蔚然看見這個名字時，頗有些吃驚。
“你認識他？”
喬蔚然點點頭，說：“幾年前，他和舒城洋來我爺爺家拜過年。”
“然然，你爺爺是什么身份？”江燁知道喬老爺子不簡單，但沒有想到，當年大紅的舒城洋竟然也會到家里拜年。
他沒有追問過喬蔚然，但既然話說到這里，他就好奇地問了。
關于這件事，喬蔚然之前就問過爺爺。
畢竟，她也和江燁一道回家見過對方父母，兩人的感情穩定，并非兒戲。
喬老爺子說：“如果江燁問起，你實話實說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