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實在是偏遠的緊，只有機場到最近的城市，加上坐車這一個選項。
由于路況又不好，彎彎繞繞的山路，就算是本地司機也不敢開快了，車速自然也就提不上來。
有一些演員，為了避免行程勞累，又沒有房車這樣的休息利器，便將這趟行程分作了兩天。
第一天先坐飛機抵達城市，休息一天后，再坐一整天的車，抵達拍攝營地。
這樣，他們就可以在白天的日落時分抵達，比江燁抵達的時間要早，還能預留出充分的休息時間，和劇組成員的溝通時間。
說江燁是最后一個抵達的，也不夠準確。
在他后面，劇組的車還從機場回來了兩趟，接來好幾名演員。只不過，他們在戲里的戲份不重，自身也屬于混個臉熟的演員。
有江燁在，他們都成為了小透明，沒有引發任何關注。
除了江燁，還有一些演員也剛到沒多久，正是熱熱鬧鬧彼此見面的時間。
整個劇組，一百多號人，彼此之間有認識的，也有關系不和睦的，但這是第一天，就算曾經有過什么不愉快，也不會把矛盾放在明面上。
蘇慢曾經給這種場合的表情取了一個十分精準的名字，叫做“商業假笑”。
可不是嗎？
心里可能各有想法，卻掛著假面，假惺惺地寒暄問好。
藍導這個人，本身就不如唐睿機變，會處理各種人際關系。對他來說，他的戲，就只看重演員是否適合角色，而不是其他。
業內有些人把他叫做死腦筋，也不懂得專營門路。
但是，這樣也有好處。
大家都知道他的脾氣，不管彼此之間有什么問題，在片場里都知道藍導不是含沙射影指桑罵槐的人，所以也都就事論事。
在他的劇組里，沒有那些彎彎繞繞，也就沒有那許多的是非。
蘇慢陪著江燁一起，先拜訪了藍導、劇本作者等重要職位的人和幾名主要演員，也跟其他人混了個臉熟，打了招呼。
只是這一圈下來，都沒有看見另一輛房車里面的男主角現身。
蘇慢打了個哈哈，借口江燁剛到，需要早些休息和他一起返回房車里。
這是一部雙男主戲，既然對方沒有要打交道的意思，自己這方也沒有必要硬貼上去，沒這個必要。
并不是說江燁現在炙手可熱，所以要端著架子。
但在劇組里的規則便是如此，無數雙眼睛都看著呢！
要是在這個時候，江燁主動去敲房車的門，無異于是江燁先示弱。那以后在劇組里，就是對方為大。
江燁自己并不介意這些，但不該示弱的時候，當然不能示弱。
劇組，也是個叢林法則的地方。
在導演眼皮子之外，自有一套被眾人遵行的、約定俗成的規則。
其實，江燁在路上就已經睡過一覺，現在并不困，反而還精神奕奕的很。
“蘇哥，你累了就先休息。”
蘇慢在來的路上，一直在處理工作室的事情，沒有得到很好的休息。
“不急，”蘇慢擺了擺手，道：“我把劇組里的這些人，跟你說一說。”
剛才他逛了一圈，見到不少熟面孔，對這些人際關系心里便有了數。
哪些人好打交道，哪些人要提防著，哪些人要搞好關系，誰又和誰私交很好，還有誰誰互相看不順眼很久了……
等等復雜的人際關系，他看一眼就能了然于胸。
蔡大運笑著比了個大拇指，道：“蘇哥就是娛樂圈活字典。”
“那是，”江燁跟著捧道：“得蘇哥者得天下。”
蘇慢沒好氣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端正神色道：“你們倆都給我好好聽著，別因為這些事吃了虧。”
江燁是主演，明著肯定不會有人對他怎么樣，但暗地里的小動作誰也說不準。
“行。”
江燁點頭應了。
蘇慢卻轉頭看著蔡大運道：“我主要是跟你說，你必須記住了，江燁是靠不住的。”
啊這？
江燁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怪叫一聲道：“原來我在蘇哥心里，是這么個形象嗎？”
蘇慢白了他一眼，道：“你是什么形象，自己心里還沒個數嗎？”
江燁想了想，自己的確在這上面極不擅長。就連自己的資產，也都是在前幾天因為老師生病需要用錢，才理清楚了。
這些復雜的人際關系，他哪里整的清楚？
說起來，這也是他自身的缺點。理不清楚，還看不清人，更看不透背后的利益關系。
要不是因為這個，前世他會被坑的那么慘嗎？
不過，這輩子他好歹進步了很多。
理不清沒關系，只要從既得利益者進行分析，就能知道個七七八八。
然而他實在不是這種八面玲瓏的人，這些事情讓他心累。
蔡大運笑道：“老板是藝術家，理不清這些很正常。蘇哥放心，有我在呢。”
幾人說笑了一陣之后，便開始說正事。江燁一開始還頗不服氣，認真聽著想要刷新在蘇慢心里的形象。
但奈何，聽著聽著就泛起了困意。
等他醒來時，已是天色微明之際。從車窗外望出去，山林間泛著一層薄薄的霧，籠罩在微藍的晨曦之中，有一種朦朧的美感。
隨著人們陸續起床，很快，整個拍攝營地就活躍起來。
這次的開機儀式，也相當低調。
藍導并沒有邀請任何的媒體參加，就連具體的開機時間，也在讓演員前來的時候保密，不得泄露給任何媒體。
他這種做法，在圈里也算是一種異數。
沒有人知道他為什么會這么做，但這么多年來，大家也都習慣了他的這項怪癖。
他是導演，他說了算。
就是投資的制片方，也不會在這樣的細枝末節上去和導演過不去。
上香、拜神、揭幕、合照。
沒有了采訪環節，不到一個小時，開機儀式便結束了。
直到現在，另一名男主都沒有主動跟江燁說過一句話，把“商業假笑”演繹到了極致。
江燁也很配合他，兩個人之間沒有互動、沒有交集。
昨天晚上，蘇慢在說這些人際關系的時候，第一個說的就是這名男主。
江燁就算再怎么不上心不擅長人際關系，這是要和他對戲的人，也聽了個七七八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