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發從甘文虎家回來之后，就惦記著跟王成龍溝通自己已經和縣教育局聯系好在八月份的招聘的事了。
“爸，你把他們送到了啊？那屋子還能住人嗎？”王成龍問。
王成龍這一表面上看著挺淡定的，就怕她爸哪壺不開提哪壺，心是懸在肚子里的。
“嗯，我給你辦事，你還不放心嗎？送到了，在甘文虎小叔家住著呢。他家那老院子，房子都塌了，風再吹幾年估計都吹沒了，住不成了。”王德發說。
“哦，那是過幾天接他們兩回來，還是咋說下的啊？”
“你關心人家娘兩，比關心你爹多多了！他們不回來了，這一路過去，甘文虎和他媽兩個人商量好了，要把他家的老院子收拾一下，給他媽蓋兩間結實的房子。他媽下定決心了，再不跟著甘文虎去學校了，覺得自己是個累贅。”
“啊？這不可能吧，甘文虎也同意了啊？”王成龍有點詫異。
“同意了啊，當著他媽和小叔，還有我的面，同意了。所以他娘兩這個假期，有活干了。”
“哦，我知道，這會天還早，我去我弟店里看看去，我回來還沒去過。”王成龍想躲開。
王德發看著王成龍，說的也挺自然的，壓根也沒往王成龍逃避的方向想。
“行，那你去吧，人要是少的話，今天就讓你弟早點關門回來一起吃飯。”
“知道了，我走了。”
王成龍出門去貴生店里了。從王德發表情和回來說話的語氣中，王成龍早就感覺到今天到了攤牌的時候，關鍵時候，自己先避一避，沒必要頂風作案啊。
晚飯結束后，王德發主持召開了一個除了王來弟不在的家庭會議，主要的議題呢，就是王成龍畢業的打算和玉婷學校餐廳的主要工作。從會計崗位上下來這都多少年了，只要一家人坐在一起交流，王德發都是按照標準的會議流程，毋庸置疑，這中家庭會議，王德發是絕對的組織者和主持人。
“今天呢，全家就缺王來弟，可以說這幾年暑假啊，基本上是等不打她回來的，能聚齊了還真是不容易，有幾件事啊，我們趁著剛吃完飯，大家一起討論討論，就當這是一次家庭會議，我來主持。”王德發一板正經地說。
“行了吧，老漢，都一把年紀了，在家過你當官的癮呢。有啥溝通你就說，還擺譜。”馬秀娥坐在旁邊嘲諷著王德發。
王成龍知道是要干嘛，她這會是真后悔吃飯的時候坐在她爸的正對面。父女兩抬頭就能碰著個正著。
“成龍和玉婷這個暑假能一起回來，我和你媽很高興，今天呢，我們就討論一下，玉婷的餐廳到底現在生意咋樣，還有，成龍，你都畢業了，總得有個打算吧，你也給大家說說你的想法，好讓家里人心里有個譜，供給你上四年的學，也該聽到你的好消息了。”王德發說。
“好了，老漢，你就別范你黨官的癮了，這兩天我也忙著，都沒來得及問玉婷，學校餐廳的生意到底咋樣，玉婷你給大家比劃比劃唄。”馬秀娥先讓玉婷打頭陣，其實也讓王成龍再做點心里準備。
胡玉婷什么話都沒說，起身從炕上拿過來自己的包，從里面掏出一個明顯已經用過的信封，上面寫著的字，已經被胡玉婷用筆抹掉了，啥也看不見，信封鼓鼓的。
胡玉婷把信封遞給了王德發，馬秀娥也覺得納悶呢，正準備要問，王德發就說：“玉婷，這么多錢你給我是干啥啊？”
一句話讓大家都明白了，信封里包的是錢。
王德發把信封遞給了馬秀娥，說：“這錢，你看著辦，我不能收孩子的錢，今天你們幾個都在呢，以后啊，你們要是出息了，給錢，可以，但在我這，充其量就是給你們存著，我和你媽不要你們的錢，真要哪一天我們倆動不了了，你們能給喂口飯，不餓死就行了。”
馬秀娥捏著鼓鼓的信封，激動的眼淚都下來了，可不是因為錢，而是這錢的真正意義。馬秀娥這大半輩子，就是圍著這個苦命姑娘轉，她一直在心里問自己，這個娃啊，啥時候能自己把自己給養活了，她也就放心了。
幾年前，胡玉婷輟學離家出走，馬秀娥心里的苦楚現在都能隱約感受得到。在父母眼里，孩子的長大，簡單的就可能在一個瞬間或者一件事情上。
“玉婷，這錢都是餐廳掙的啊？”馬秀娥問。
胡玉婷點著頭，用手比劃著可能表達不清楚自己的意思，她拿出隨身的筆和紙寫了起來。
快要寫完的時候，王德發調侃著說：“玉婷，你媽又不認識字，你就比劃，我們都能看得懂，掙錢了這么好的事，誰還不懂呢。”
王德發這一說，惹的馬秀娥尷尬的笑了起來。
胡玉婷寫完，把紙條遞給王成龍，意思是讓王成龍給大家讀讀。
“爸，媽，以后該換做我們來照顧你們兩了，我能養活得了自己。餐廳的生意挺好的，我會把它做好的。”
馬秀娥聽完，激動的淚水已經噙不住了，抓著胡玉婷的手，啥話都說不出來，母女雖兩相對無言，一切全都在握著的雙手里。
“玉婷，你是真長大了啊！秀娥，你別哭了，好事，怎么還激動著哭了起來。我給你說啊，這錢多錢少，你都得收著，這是孩子心意，必須得拿著。”王德發說、
馬秀娥抹了抹眼睛，笑著說：“肯定得拿著，這個意義大著呢。不過玉婷啊，媽還是有幾句話跟你說。”
“你姐現在畢業了，這個假期結束，你就得一個人去學校，一個人在外面啊，一定要記著，安全第一，錢財不重要。偷雞摸狗的事不能干。”
胡玉婷使勁地點頭。
“這幾年在外面的鍛煉，你也基本適應了，你們啊，比我和你爸強多了，我們，這家啊，以后還是得靠你們，我們兩，不給你們拖后腿就行了。”
胡玉婷點著頭同意，王成龍脫口而出：“媽，你和我爸就把心放肚子里，你看看，咱家，現在都已經有兩個大老板了，你們還愁啥。好好享福，抱孫子就是了。”
王成龍說完這話，發現不對勁，好像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是啊，貴生和玉婷的生意都不錯，那接下來呢？再怎么躲，也該輪到王成龍說說自己的畢業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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