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內,白墨先是給仙堂點了一柱接引香。
白煙聚而不散,不多時,一道身影便凝香顯化。
原本白墨想請的是鎮堂大教主灰青山,將今日鳳朝山秘境的是稟告一下。
但身形顯化之后,白墨才看清,這次來的人居然是灰青山的弟弟,護堂教主灰青海。
灰青山和灰青海,一個任仙堂鎮堂教主,一個任仙堂護堂教主。
兩個人的實力都很強,名字也很狂妄,有搬山填海之意。
只是灰青海平時很少露面,只有外仙闖堂的時候,灰青海才會出面解決。
仙堂分工明確,等級制度森嚴,就比方說仙堂領兵,也有完全實力解決外仙闖堂,但卻不可以出手。
只有白墨遇到麻煩之時,才能點香請仙堂領兵。
灰青海是仙堂出了名的嚴厲刻薄,就算是白墨也被他訓過好幾次。
見到來的人是灰青海,白墨自知可能要倒霉。
果不其然,下一秒灰填海就冷聲訓斥道:“地馬,你還真是能闖禍。”
地馬是仙家對頂仙之人的稱呼,平日里為表親近,黃天成和胡巧兒都是直接叫名字。
只有灰青海是個老古董,還稱呼白墨為地馬。
“灰二爺。”白墨低聲應了一句,卻不敢多言。
“哼,大哥在閉關,所以讓我前來,你要說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你這膽子可是真大,鳳朝山那秘境居然一聲不響的就闖了進去。”
白墨依舊不言,他了解灰青海的性格,若是不說話,他嘮叨一會就能結束。
若是敢反駁,那絕對訓到你懷疑人生。
“那鳳朝山的異常,仙堂早就察覺了,只是沒有詳細資料,便一直壓著。”
“但可以肯定的是,那里極度危險,這次你去算是運氣好,秘境還沒有完全形成,還能請動仙堂領兵王。”
“若是再過些時日,秘境完全形成,倒時就算是你點香請仙,仙堂也收不到,而且到了那時,就算是我和大哥親自前往也不一定能救得了你。”
白墨聞言,也是暗暗心驚,雖然知道秘境兇險,卻沒曾想到,那秘境居然會如此兇險。
“現在的你實力還不夠,切不可在踏入鳳朝山半步。”
白墨很是認真地點了點頭。
灰青海見狀,這才停止了訓斥,手一翻,取出一個羊皮古卷交給白墨。
這里面有一個神通,是掌堂大教主交個大哥,大哥又讓我交給你的。
白墨接過羊皮古卷,打開一看,上面什么都沒有,圖案,文字全都沒有,就是一個棕褐色的羊皮卷,看模樣倒是有些年代,期內隱隱透著古老的氣韻。
“灰二爺,這……”
白墨的話還未說完,就被灰青海揮手打斷。
“你什么都不要問,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大哥直只說讓你悟,你若能悟透這神通便屬于你,你若悟不透,便是與這神通無緣。”
白墨眉頭微蹙,看著手中的羊皮古卷,心中雖然疑惑,卻再沒有發問。
“我還有事,先離開了,切忌不可在踏入鳳朝山。”
話音落下,灰青海的身形緩緩消失。
回到里屋,白墨端坐于蒲團之上。
仔細檢查著手中的羊皮古卷,可以確認,上面的確是一個字都沒有。
“這難不成是無字天書?”胡巧兒在一旁開口問道。
黃天成咧了咧嘴,皺眉說道:“這大教主也是的,傳神通就直接傳被,為啥還非要自己去悟。”
“天成,不可胡說。”白墨呵斥了一句。
這黃天成平日說話就是大大咧咧的,正所謂禍從口中,若是再這樣下去,早晚有一天會應在這口劫上。
“這神通不同于尋常功法,若非自己所悟,心性不堅者,極有可能反被神通所控,滋生心魔。”
將羊皮古卷至于身前,白墨倒沒有急著去領悟,而是自顧自的打坐入定。
其實白墨此時心中已經有了一些猜想。
這神通不同于凡物看,肉眼凡胎不可見也屬正常。
既然如此,自己打坐入定,神游之際,或許可以有所感悟。
漸漸地,夜已深。
皎潔的月色透過窗戶映照進屋內。
白墨此時就盤膝,端坐于蒲團之上。
神游之際,他重新審視手中的羊皮古卷。
在慘白的月光照射下,羊皮古卷的表面竟泛起點點閃過。
白墨伸出一根手指頭,輕輕觸碰了一下羊皮古卷表面。
一道漣漪蕩漾開來,就像是觸碰水面。
心念一動,白墨運轉天元心法,體內縷縷靈力,順著指尖鉆入羊皮古卷。
原本暗道的羊皮古卷開始閃爍起淡藍色的光芒。
隨即卷面開始一筆一劃的浮現出文字。
一、目、化、相。
白墨輕聲呢喃,重復著古卷上出現的四個字。
下一秒,古卷上的四個字開始扭曲,變形,然后整個古卷表面形成了一個宛如旋渦般的黑洞,將白墨的神識吸了進去。
漆黑的空間內,眼前突然一道淡粉色的光點亮起。
隨著光點越來越大,光暈也逐漸散開。
白墨看清了,這是一朵淡粉色的蓮花。
蹲下身,指尖輕輕觸碰蓮花,蓮花綻開,光芒大作。
下一秒白墨周身的環境開始變幻。
漆黑的空間逐漸變成了自己家中的模樣。
“小墨,吃飯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抬頭看去,是自己的母親,手里端著他最愛吃的菜,一臉寵溺笑容的看著自己。
白墨先是一愣,隨即眼眶發酸,身體也跟著微微顫抖。
“小墨,還愣著干嘛,快過來吃飯。”
另一個聲音響起,嚴厲中帶著慈愛,看著那高大偉岸的身影,正是自己的父親。
“爸,媽……”
聲音卡在喉嚨里發不出來,塵封的記憶再次被喚醒。
如此熟悉的場景,正是自己大二那年,暑假結束返校當天。
還記得那天母親做了很多自己愛吃的菜,三人如往常一樣吃飯聊天。
下午白墨乘車返校,不曾想,次日便傳來了父母發生意外的噩耗。
那原本平平無奇的午宴,就這樣變成了三人最后的一次團聚。
看著眼前的一切,雖然心中知道是假的,但白墨還是不忍去戳破。
曾經多少次幻想過自己可以回到那頓午宴,然后守在父母身邊。
“快過來啊,小墨,還愣著干嘛。”
母親沖自己招了招手。
白墨走到餐桌旁坐下,看了一眼桌子上母親做的菜肴,又看向自己的父母。
父親習慣性的給自己倒了一小盅白酒。
母親則是將魚泡夾到白墨碗中:“你這孩子,今天怎么了,發什么愣還不吃飯。”
白墨沒有答話,怔怔看著碗中的魚泡,這是他曾經最愛吃的,只是自父母走了以后,便沒有人在知道他愛吃魚泡。
“小墨,我和你母親想弄點山特產賣一賣。”父親說著端起手中酒盅抿了一口。
白墨聞言身體微微一顫,父母就是因為第二天去采購山特產,才發生的車禍。
嘴唇動了動,想開口提醒,但想了想終究是幻像一場,提醒了又有什么用。
“小墨,你是不是有什么話要說。”母親在一旁開口問道。
白墨搖了搖頭。
“你知道我們會死,為何不組織我們。”父親的語氣突然變得冰冷,憤怒。
白墨抬起頭看向自己的父親,對方的臉變得猙獰,兇狠。
“難不成你真的想讓我們死么。”母親也是在一旁怒斥。
輕嘆了一口氣,白墨的確曾為自己沒有阻止父母而感到愧疚,如果那時候自己不讓父母去采購山特產,也許意外就不會發生。
但那是以前,現在的白墨早已明白因果循環,天道往復。
就算自己當時阻止了父母,最終的結果也還會如此。
正所謂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眼前這幻相見無法迷惑自己,便想勾起自己心中的愧疚,引生心魔。
雙眸中的溫柔漸漸變得銳利,父母在自己心中的形象,又豈容你一個幻相隨意詆毀。
“破!”
一聲落下,隨即周圍的景象再次發生變化。
過往的一幕幕,宛如電影剪輯般,在周身逐一映現。
像是一場人生的回憶錄,時間仿佛也能被自己操控。
在這一方空間內,有無數個不同的未來,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待時光流逝,最終去都是化作一堆白骨。
緩緩地睜開眼睛,原本清明的眸子,此刻竟多了一絲古老的氣韻。
一目化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