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樣的,嚴霜松真男人啊!”
仲裁官一方大聲叫好。
反倒是工程師一邊,怒目而視,像看叛徒。
朱力更是又驚又怒,幾乎要沖上臺,踹他幾腳。
如果楊岳定罪,那么他就是墊背了。
瘋了嗎?
朱力恨不得捏死嚴霜松。
“哈哈!”嚴霜松大笑。
最高臺上的兩名仲裁官對視一眼,都看見對方眼里的驚訝。
居然內訌了?!
不過此刻卻是無暇思考里面的內因。
只要在法庭上說出的話,都要承擔責任。
說的真話,對方承擔后果。
說的假話,自己承擔責任。
“那么,有請幾位工程師為我們繼續鑒定。”
三名工程師顧問相互對視,嘴巴張合,怎么也說不出口。
難道這嚴霜松與楊岳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成?
只不過是一份設計,看得比前途更重要?
難道不知道,他已經得罪了所有學院派工程師嗎?
但此刻在法庭上,他們也只得繼續工作。
三名顧問面無表情,似想快些結束這場鬧劇,一張圖紙一張圖紙飛快鑒定問詢。
嚴霜松對答如流。
“好了,最后一張了。嚴霜松,為什么這一張圖紙與你的正常圖紙不一樣,上面要用紅線標注許多無用的線條。”
嚴霜松皺眉,他回憶過很多遍,還是不記得自己何時放進這張圖紙。
但無所謂,馬上就結束了,這場案子,已經注定了結果。
“那是我掩人耳目,畫的廢稿而已。”
話音未落,他驟然色變。
不對勁!!!
上面的多余的線條,不可能是亂畫。
“等等,我...“
“你說你是掩人耳目是吧,你說了這句話對吧。”
本在神游天外的楊岳驟然起身,眼神凌厲,像是抓到獵物的獵手,盯向對面。
嚴霜松目光劇烈閃動,口中干涸,不斷吞著唾沫,艱難道:“我,我...”
楊岳不去管他,追問三名顧問道:“你們都聽見了吧。”
三名顧問點點頭,不明所以。
喜歡防一手這種行為雖然少見,但并不是沒有。
只能說看人性格,更何況對方只是個野路子半路出身的工程師而已。
有這種謹慎的心理,也不是不能夠理解。
“那就讓我來告訴你吧,這根本就不是一張掩人耳目廢圖。而是一張在原圖基礎上再次優化的升級圖紙。”
嚴霜松腦袋轟然炸成一片空白,暈乎乎的。
他狂喊道:“什么升級圖,那些多余的線條根本什么意義都沒有,完全不符合設計的邏輯理念。就連顧問也認為是多余的線對吧?顧問?”
“真的嗎?”楊岳反問道。
“當然是真的!我畫的,我不知道?”
嚴霜松堅定道。
他根本不想相信憑自己對蒸汽預熱塔多年的研究,會看不出那是合理,哪是胡亂涂鴉!
“這!!!”
身為中級工程師的顧問也一時啞口,他們也認為這些線條是無意義的亂畫,沒有價值可言。
但此時似乎是一個機會!如果......
臺上的莫亮仲裁官目光一閃,看出氣氛似乎有些不對,附耳對著身旁的第一仲裁官說了幾句。
第一仲裁官頷首,敲下小鐵錘。
“法庭之上,法典至上!!!”
他話音未落,臺下突然爆發一陣驚呼!
“肅靜!肅靜!”
小錘錘得咚咚響,但怎么也壓制不住下面的騷亂聲。
“仲裁官,仲裁官!”
第一仲裁官剛想發怒,一名助理面帶驚容,顧不得什么禁止條例,快步走上仲裁庭,在他耳畔輕聲幾句。
嘣!
“暫時休庭!暫時休庭!”
第一仲裁官一敲鐵錘,大聲道。
說完便趕緊起身,急匆匆走向臺后,對助手問道。
“什么情況?”
助手大口喘著粗氣,將手中的報紙遞給第一仲裁官。
“您看第一頁。”
他皺眉拿過報紙,仔細瀏覽了一遍,不解問道。
“蒸汽機技術革新發生了,雖然是大事情。但關本案什么事啊!”
助手苦笑:“大人您是仲裁官,對工程師還是不熟悉。”
他指著報紙的一行文字。
“激發溫綸大師的靈感的設計正是楊岳的設計。我仔細對比過。溫綸大師發表在報紙上的圖紙,與嚴霜松說的,掩人耳目的錯圖是一模一樣的。”
第一仲裁官悍然色變,大驚道:“也就是說,嚴霜松才是剽竊者,還剽竊到一名大師的頭上,他怎么敢?”
臺后的陰影中,莫亮漠然離去,目光冷漠。
回到臺上,嚴霜松緊張無比的盯著他。
莫亮冷漠別過臉,手掌在頭皮摩擦,驟然拔出一簇頭發。
嚴霜松面色一白,他知道,自己已經完蛋了,徹徹底底的那種。
外面一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直接改變了場內的形式。
他轉頭望向楊岳,卻見楊岳冷笑的望著自己。
“不可能的,到底發生了什么?”
“我的算計沒有任何人知道全部,即使是教會,也只是下令怎么完成,并沒有要求上報。絕不可能是有人提前算計我。魯大勇只知道我去過一次辦公室,但他不可能背叛。白晝也是一樣,只為了保險。但他只是提供了一副圖紙,什么都不知道。”
“不對,還是魯大勇,一定是他。我第二次潛入放圖紙時,有他幫助。雖然我沒有告訴他我做什么,但他有可能早就注意到那個暗格!這張圖紙是他報告給后面放進去的!”
“楊岳,我小看你了啊!”
當當當!
一切全部落座歸位。
只是所有人的風向都變了。
“我本來以為是楊岳只是一時糊涂,沒想到居然是被設計陷害了。”
“哼,區區外城平民工程師,沒受到高等教育就是這樣。”
嚴霜松聽著一切,拳頭緩緩捏緊,青筋暴起。
他冷漠的掃視一圈,低下頭,將臉藏在陰影之中。
跟小時候,那群人過來宣判結果時,一模一樣。
外面的所有話語,他再也聽不見一句。
突然,周圍一靜。
“嚴霜松,你對于剽竊,污蔑一事,還有何異議。”
......
......
“沒...有...”
“好,我宣布,本案到此結束。退庭!”
第一仲裁官似是迫不及待的宣布,生怕再出變故。
嚴霜松被帶下去了。
等待他的將是法典嚴峻的懲罰。
臨走前,他抬頭,望了一眼仲裁庭,莫亮冷漠的收拾好文件,一言不發轉身離開。
他望了眼楊岳,楊岳已經解開了手銬,扭了扭手腕,對他笑了笑,仿佛老友。
他又看了眼臺下的朱力,朱力雙目充血,一臉怨憤,恨不得生啖了他。
呵!
如果工程師都是這種人,那跟曾經的我們,又有什么區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