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晝的身影漸遠，安林收回目光，走出工廠。
沿路的工人們見到他紛紛停下手中的工作，低頭以示尊敬。
安林仿佛沒有看見，漠然的徑直走過，腳步沒有一絲停頓。
他穿過工廠區，來到相鄰的溫室區。
連成一片的平頂玻璃溫室大棚之中，蔥蔥郁郁，生機勃勃。
許多極少流出，被內城區的上層階級奉為珍品的珍惜水果蔬菜，在枝丫上沉甸甸的掛著。
安林摘下一個紅蘋果，擦了擦后，便直接咬了一口。
負責管理的園丁默默的澆水，沒有阻止安林的行為。
溫室區域雖大，但真正工作長久的園丁極少，而他們都認識安林。
安林從平頂的溫室大棚中穿行而過，半透明的玻璃穹頂將寒冷隔絕在外。
地下的暖氣管道將溫度維持在植物最為舒適的區間。
他繼續向前，穿過所有的平頂大棚，一座精致的圓穹頂狀的玻璃溫室花園出現在他眼前。
透過玻璃可以看到里面種植的是各種鮮艷的花卉，鮮紅得像血一樣的玫瑰輕輕順著溫熱的氣流搖曳。
幾名面無表情的園丁在勤奮修剪多余的枝椏。
“吃不死你，趕緊去輪回吧！”
一個身材壯碩的中年人從花叢里站起，摘下手套，將剪刀放在一旁。
他魁梧的身材與周圍嬌嫩的鮮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你再輪回三次，我也活得好好的。”
安林笑道，他似乎對這里很熟悉，順著石子路，走進花園深處。
一間小巧玲瓏的亭子立在花叢之中，妙處橫生。
“還是你有情趣！”
“太無聊，找些樂子。怎么樣，事情安排好了？”
“嗯，安排好了。而且我又發現一個好苗子，或許只要一兩年就能長成。只可惜，我居然不知道林森居然活到了兩年前才死，不然他這種集合了末日文明精粹的大宗師，或許才是最完美的。”
“再完美又能如何，誰知道下一個日蝕之刻，什么時候才會來？”壯碩中年道。
“你們兩個都網到大魚，自然不用擔心。我可沒你們運氣好，質量不行，現在還要靠數量來湊。”安林道。
“都是失敗者，苦苦掙扎！”
壯漢搖搖頭道。
“來，試試這個。”
正巧，一名侍從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擺放了一個精致的小瓷壺與兩只白瓷茶杯。
“我好不容易培育出來的花茶，味道如何！”
“嗯，不錯，很懷戀的味道。”
安林小抿一口。
“抓緊時間吧，先將所有準備工作做好，一但機會來臨，就立刻發動，我不想在這個鬼地方再待幾十年，甚至進入下一個輪回。”壯漢道。
“嗯，自動化的工廠建設完畢，即使失敗了，損失也承擔得起，我們一樣能等待下一次機會。不過這么多年了，消耗了快三個能量核心，應該快成功了吧。”安林道。
“誰知道呢，我也不懂，你要問問在塔里的那家伙。”
“不過萬一失敗的話，還需要留存一兩枚能量核心，不能全部消耗掉了。”
“哈哈，任誰也不會想到，我們三個失敗者，居然還會有翻身的一天。”
正在收揀茶盤的侍者微微低頭，嘴角拉起一絲詭異的笑容。
......
白晝沒有急著返回，而是趁機去了一趟傳聞已久的里城藏書塔。
一座潔白外壁的高塔，里面溫暖如春，舒適宜人。
雖然藏書眾多，但能進來者，只有少數。
“咦，好巧！”
白晝剛進去就遇上一位熟人，牧梓蕾。
“嗯！”牧梓蕾微微點頭示意。
白晝掃了一眼，五層樓，密密麻麻的書架，微微笑道：“我正愁第一次來，不知道書類，能幫個忙嗎？”
“你要找什么類型？”
“歷史！”
“在第五層，但不是誰都能上去的，我最多只能到第三層。”
“謝謝。不過，我應該沒有問題。”
白晝微微一笑道。
牧梓蕾深深看了他一眼：“你自己注意就好。”
藏書塔第五層。
僅僅報出名字，沒有拿出徽章，他便被放行了。
看來安林來之前真的刻意交代過。
‘這么關注我，感覺不像是好事啊！’
白晝隨手抽出一本泛黃的書。
源國歷
就是這個世界原來的那個統一國家。
是誰為他做的歷呢？
白晝看了一眼作者，佚名。
真的會有人閑的在瀕臨末日的關頭，還在掙扎求生的時候去研究歷史?
白晝繼續翻，又翻到一本隨筆，作者是一名首都學院的學生。
還有一本經歷過第三次大寒潮的幸存者的談話錄。
白晝慢慢翻閱，一個奇詭壯闊的災難時代，展現在他眼前。
從敦城遺址，其實就能看出，這個世界的文明程度是不低的。
應該達到十九世紀的水平。
更關鍵的是，邁入了電氣時代，讓這個瀕臨崩潰的國度再度煥發活力。
然而，好景不長。
某一日，天空突然黑暗。
黑暗時間不長，仿佛只是一次普通的日食。
但天文學家們卻沒有找到任何征兆。
沒有人將這當一回事，天文學家們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將之歸納于自然現象。
后來，氣溫開始下降，而此時剛好是冬天，依然沒有人將它當一回事
直到....人們發現這個冬天似乎有些長，才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
但人們沒有太過慌張。
還有電，還源源不斷被生產出來的物資。
這個冬天，雖然難過，但有沒什么大問題。
直到...第二次日蝕之刻，天地再次陷入黑暗，整個大地，無論在極南或是極北，全都沒有一絲的陽光。
更讓人絕望的事情是，電，消失了。
就這么莫名的，詭異的，消失了。
就仿佛世間上從未存在過讓電能出現的物理法則。
人們在慌亂之后，又在愈發走低的溫度下陷入更深沉的絕望中。
搶劫，打斗，謾罵，發泄......
城與城之間的交流被隔斷，成為雪地上的一座座孤島。
然而，一個城市的資源是有限的，在全城人大消耗少生產的情況下，幾乎撐不過半年，就崩潰了。
人們流離失所，在野外尋找生機，形成了一個個的小營地。
但更多的人，死于旅途。
人數銳減近一半。
活下來的人們重新建立了大型營地。
每一個營地的領導者都可以說是一時的豪杰。
帶領自己所屬的營地走從無到有，慢慢壯大，幾乎成為新的城市。
白晝翻了翻有關于那些城主的介紹。
有很多是在之前就有名的成功者。
也有不少是從石頭縫中蹦出來的人。
更記載了不少反面的例子。
一些營地的領導者不知道使用什么手段成為領導，胡亂指揮生產建設，最后被下面的人們推翻掉了。
這大概就是冰汽城組建議會的緣故了。
白晝還在書的末尾找到一張地圖。
繪制了當時的大小營地的方位分布。
看起來好像是提前商量好的一般，相互之間的距離正好足夠自己發展，收到外面影響極小。
從某種概率上來說，每一個營地都有發展起來的可能。
‘看來，不管什么時候，有野心的人永遠存在。即使瀕臨滅亡，也要成為一名上位者。’
白晝搖搖頭。
冰汽城的上層，把控了城市七十多年，最開始建城的那一輩人，都早已經不在了。
以史為鑒，就會知道，絕對穩定的秩序是不存在的。
白晝目光幽幽。
從里城出來后，白晝沒有直接回到學院。
而是轉了個灣，再次來到了黑金酒吧。
白晝掃了一眼裝飾，又有了些許改變。
在最高的臺上，一個年輕人隨意的端著一杯新酒，觀察著下面的人的一舉一動。
他觀察得很認真，似乎真的發現什么有趣的東西。
而且，他很敏銳，第一時間酒發現白晝看他，抬起頭，遙遙揚起手中的酒杯，對著白晝微微一笑。
“來喝一杯？”
白晝低頭翻腕，看了一眼時間，比約定時間早了半小時。
“行！”
那名年輕人看著白晝慢慢走來，嘴角勾起一絲弧度。
“冰汽城最年輕的高級工程師，白晝，久仰大名！我是這間酒吧的店主，申簧！”
“申老板找我，有何貴干！”
白晝眼睛微瞇，高級工程師徽章，是他今天才獲得。
里城區工廠里的主管都不知道，這個申簧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老...板！呵，來嘗嘗。”
申簧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白晝順勢坐下，端起裝了一半晶瑩酒液的精致酒杯，稍微抿了一口，就放下了。
“不錯！”
“滿意就好！我找白大工程師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交個朋友而已。”
“以后白大工程師來了，全部免費，聽到了嗎？”
他轉頭對著酒保說道。
“聽到了。”
“不必了，我也不會來幾次。”
白晝皺眉道，他雖然不反對享樂。
但在冰汽城這種地方，開一間如此奢華的酒吧，就是一種嚴重的浪費了。
申簧聳聳肩，并不在意。
白晝又看了一眼時間：“失陪了！”
申簧目光掃過他空無一物的手腕，微微一瞇。
“請便！不過最近一段時間，氣溫可能會降，還請注意防寒保暖啊！”
白晝眼睛微瞇：“謝謝！”
還是那間包間。
“有熟人？”
“跟這間酒吧的主人聊了一會。”
“哦！你剛剛是跟他在說話。”
傳教士進來時看見了白晝與一個年輕人在聊天，但沒想到，那人就是傳聞中十分神秘店主。
“嗯。應該是個公子哥，聊不上話。而且，看起來，身體也很健康。”
白晝聳聳肩道。
“公子哥啊！那就算了。”
“這是五年的數據，我都給你裝好了，你真的一個人能計算得完？”
傳教士又拿出一個大包，看起來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你之前給的一年的數據，我已經計算完成了，用時半個月。”
“五年的，大概需要一個月吧！”
“怎么還變快了？”
“因為熟練了。”
“對了，最近氣溫下降，注意防寒保暖。”
“啊？哦！”
ps:好像QQ閱讀的讀者看不到作者說。
ps:明天后天很多地區降溫，注意防寒保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