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居和寨的時候,都已經天亮了。
王不言且沒有回來便去找到床,然后倒頭就睡,而是將身上的東西往家里一放,這就去察看傷員的情況去了。
又忙活了許久之后,這才好歹有了回來休息的機會,連東西都沒吃,這就沾床便睡。
一天一宿的忙碌,他也是真累壞了。
好在還算有所收獲。
這趟縣城之行,雖然他心中的那個結還是未曾解開,他還是不確定縣城上的那具尸體到底是不是他六師兄的,但他好歹知道了“清風”這個組織,在他看來,若想找到老道士和師兄他們,或許這個“清風”便是關鍵。
他以為,只要找到這個叫清風的組織,到時候除了能找到老道士和師兄他們之外,更能確定縣城上的那具尸體到底是不是六師兄的。
只不過清風這個組織,恐怕沒那么容易找到罷了。
除了知道了清風這個組織之外,這次最大的收獲,便是洞悉了小鬼子攻打居和寨的計劃。此時小鬼子的兵力尚且不足,且忙于籌備前線的軍糧,更忙于在權力交替之際,管理全縣。一時半會怕是難以騰出手來攻打居和寨。更何況,此番王不言和老狗子在縣城內留下的那份“大禮”讓小鬼子有了一定的損失,怕是小鬼子攻打居和寨的計劃還得往后再拖上一拖,這倒給了王不言他們時間了。
親自去了一趟,相比讓鄉親們去打探來的消息,這讓他對許多事情都有了更直觀的了解。如此,他應對起小鬼子遲早會來的報復來,也就更從容了些。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了。
他睜開眼睛,屠夫家破了洞的窗戶紙上灑進來了一抹金燦燦的陽光,陽光照在他的臉上,暖洋洋的,像是春天的時候,八師弟拿狗尾巴草在他臉上撓他的感覺。剛睜眼開,那抹強光射著他的眼睛讓他極其的不適應,他趕緊閉上了眼睛,神情恍然間,讓他覺得他好像還在清風觀似的,而他的耳朵里,似乎也傳來了八師弟的聲音,還有觀里的大黃狗那汪汪的犬吠以及老道士念經的聲音,定了定神,才知是一切都是幻覺。
“唉!”王不言重重地嘆了一聲,看著熟悉的張屠夫家的屋子,他臉上泛過了一抹苦澀,自己這是想念老道士他們了。
吸了吸鼻子,旁邊傳來了飯菜的香味。
王不言側過頭一看,床邊的柜子上赫然擺放著一碗紅薯粥和一小碟咸菜。而自己去縣城前換下的那身道袍也已經疊的好好的,靜靜地躺在那里。
拿了過來,還能聞到衣服上淡淡的皂角味兒。
王不言當然知道是誰的杰作,心里也不禁暖暖的,他和張小花、大英子非親非故,她們兩人卻待自己如親人一般,不但幫自己洗了衣服,還怕自己醒來的時候餓著,提前備好了飯菜。
這樣無微不至的關懷,讓他感受到了久違的親情的感覺。
這是他曾經多么熟悉的感覺,可惜自從他老母去世之后,他便再也沒有從其他人身上感受到了。而現在,王不言竟隱隱地覺得,它似乎又回來了……他也不確定,這玩意兒是個很玄的東西,抓不到也摸不著,像空氣一樣,你卻能感覺得到它的存在。
“吱!”
王不言剛準備換上自己的道袍起床,卻在這時,門被推開了。張小花的腦袋湊了進來,看到王不言正在換衣服,她怔了下,慌張著,趕緊扭回了頭,砰地一下關上了門。
等王不言換好衣服打開門時,張小花都沒好意思看王不言。
大英子正在拿著一把柴刀,削著一截木棍,看那模樣,似乎是要削一條木槍,好跟著老狗子他們去練射擊去。
見到王不言出來,她道,“小道爺,你醒了。”說著,大英子這就起身,進了王不言的屋子,把柜子上的飯菜拿了出來,“餓了吧,這飯菜都涼透了,我給你熱熱去。”說罷,一溜煙,去廚房給自己熱飯菜去了。
張小花有些不自在,趕緊坐到了門邊,拿起了王不言那日救居和寨時所穿的道袍,這就給他縫補了起來。
這身道袍,在那天與小鬼子打斗的過程中,除了被小鬼子的子彈打出了幾個槍洞之外,還被小鬼子的刺刀挑出了幾道口子,上面的鮮血污漬雖然是洗干凈了,可是那些破洞卻依然還在。
張小花坐那兒,她纖細如青蔥的手兒拿著針線,就那么挑花兒似的一針一針地縫著,陽光從門進來縫灑在了她的身上,似給她穿上了一層金黃的紗衣,讓她那白皙的臉上也泛起了霞光,她低頭著,兩條烏黑的大麻花辮子垂在肩頭,眼似桃花眉如黛……
此時她那模樣,讓王不言都有些看呆了。
他記不起父親長什么樣子了,可是母親的樣子卻還記得,在他的世界里,他覺得最美的也不過是他的母親!他只覺得張小花此時的樣子,好像他記憶中母親的模樣。他看得出神,張小花不經意間抬頭看到王不言正看著她,便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去,不敢再看。
“小花姑娘,謝謝了。讓你們給我洗衣服就算了,現在還得讓你給我縫補,小道實在過意不去。”
張小花沒聽見似的,沒有說話,只是低著,縫補著,手上卻泛著慌亂,幾次差點扎到了手……
王不言笑了笑,出了院子,剛才他也是不經意想起了自己的母親,有些失態了。出到外面,但見遠處枯滕老樹昏鴉,老趙頭牽著一頭瘦牛,夕陽西下,他想家了。
與此同時。
老狗子正在村頭的闊地上訓練著練槍的鄉親們。
“狗哥,你說的是真的?”
“小道爺被兩個漢奸用槍指著腦袋,可他就那么刷刷地幾下,就連著弄死了兩個二鬼子,還在那同時,控制住了一個,又用槍瞄準了一個漢奸了?!”
“好家伙,照你這么說,那還不得快如閃電啊!小道爺那還是人么?”
“嗨,說什么呢!小道爺當然是人了,可他不是一般人啊,人說不定就會法術什么的,好家伙,不然怎么才一眨眼的工夫,他就那么連殺帶制伏的解決了四個漢奸了呢!”
“嘖嘖,你們他娘的說的是重點么,啊?重點是,好家伙,小道爺那膽識,那反應,那武力,簡直是神了好吧!”
聽到眾鄉親們一個個震驚地說著,老狗子得意的笑了,這就淡淡地道了一句:“切,當時的情況,可比我說的精彩多了!”這貨暗暗得瑟,慶幸當時他就跟著王不言,不然哪能有幸看到那樣的場面。他甚至想,更厲害的還在后面呢,怕是說出來,非得把大家給嚇一大跳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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