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冥燼的聲音變得和之前不大相同，變的柔和，慵懶，隨意。
這樣的聲音更加具有誘惑力，讓人聽著普通沐浴春風，很舒服。
但是秦川聽起來，卻有另一番滋味，那些字眼像是尖刀一樣鋒利，直指人心。
驅狼吞虎，借刀殺人！
陰險至極。
不過，想出這樣的計策也只能說冥燼算是有點頭腦，不是大才。
因為太簡單！
其實，秦川在聽到冥燼對大冰臉提出要求的時候就知道，他一定會來這么一手。
這是最簡單的計策，不用自己動手，解決一切問題。
這算不上是什么高明的手段，這是玩弄，這是戲耍。
秦川現在感覺自己就像是在困籠中的野獸，正在等待著廝殺。
而廝殺的目的，不過是想取悅正在觀看的人。
怒火，噴發！
秦川壓低了眼眉，眼神中出現了一道寒芒，無名之火已經燒到了天靈蓋，但是又被他生生的壓制住。
不是懦弱，不是不敢行動。
是在等！
他在等大冰臉的答復，只要他答應了冥燼的條件，那么他們之間那短暫而又薄弱的友誼將會在剎那間煙消云散。
到那時，他會反擊，將他斬殺，絕不留情。
事實上，他也可以先下手為強。
不過，他要將最后一絲活命的機會留給大冰臉自己選擇。
雖然那樣的希望很渺茫！
冥燼的話音剛落，大冰臉的笑容之花就被凝固。
并且，不僅凝固，還在凋零。
跟隨笑容一起凝固的還有聲音，久久未能出聲。
看來，這個條件讓大冰臉很為難。
冥燼等不及，他能提出這樣的條件已經算是法外開恩，大冰臉在由于什么？
難道他不愿意？
冥燼的語氣又變的冰冷。
“天道氣運者，這個機會在我這已經是破了天荒，你別不識好歹。”
“我再多嘴一次，你的答案是什么？”
大冰臉聞言整張黑臉變成了苦瓜模樣，言語中又有了哀求的聲調。
“不殺他，行不行，求求你，求求你。”
“嗯？”冥燼詫異的嗯了一聲，顯得極為的憤怒。
說實話，按照他以往的性子，秦川和大冰臉現在早就已經死透了，并且他們身體中的生命本源一定會被自己喝下，當做自己的養料。
他之所以提出這么一個條件，一是想看看大冰臉的詛咒之力有何過人之處，再一個，自己現在的狀態確實不愿意動手。
不過，不管處于什么原因，他提出了條件就已經代表原諒了大冰臉，重新給了他一次機會。
這在往常，是根本不能發生的事。
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大冰臉居然拒絕了自己的條件，拒絕了活命的機會，這讓他很憤怒的同時也感到詫異。
冥燼詫異，但是秦川沒覺得有什么。
大冰臉的遲疑是正常的思維，也許他是在迷惑自己也說不定，這個人詭計多端，沒準在憋著什么壞水。
不過，自己不怕。
并且，看在他沒有直接對自己痛下殺手的份上，一會就給他個全尸。
“殺人就是你的任務，我原先就跟你說過，只要你殺滿十個人，我就放你自由。”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就是第十人吧，自由馬上就在眼前了，你為什么不動手？”
“你應該知道，我能原諒一個人，給他第二次活命的機會，是多么的難得。”
冥燼不信大冰臉會這么傻，又在循循善導，做著大冰臉的思想工作，他不相信有人會拒絕他的寬恕，他要挽回顏面。
自己寬恕別人，卻被拒絕，在他的心中，這是一種恥辱。
他打定主意，只要大冰臉殺了那個人類少年，他就要滅口，決不能讓自己的糗事被傳揚出去。
不過在這之前，大冰臉必須服從自己的安排。
冥燼的話很具有誘惑力，但是秦川聽著聽著突然覺得有些納悶。
按理說，以他的實力，自己和大冰臉就像是螞蟻一樣不堪一擊，隨便殺了也就是了。
可是他為什么非得讓大冰臉出手？
難道說他真的無聊到這等地步，非得看戲？
還是說，他真的愛惜大冰臉的能力，想要將他收在麾下？
冥燼的這個舉動很怪異，一定是有著什么理由。
秦川將心提起來，一邊提防著大冰臉，一邊觀察著四周的動向，尋找著突破的地點和時機。
這時，他敏銳的發覺到這白茫茫的狂野正在輕微的晃動，那種晃動很細密，不仔細感應根本就察覺不到。
這是怎么回事？
這里的晃動...
難道是冥燼的手在抖？
不正常。
就在秦川思緒飛轉的時候，大冰臉眼神堅毅好像決定了什么，仰著頭正色道：“不能殺，不能殺，因為他，是師父，我殺他，大不敬，我的命，他救過，我不能，忘恩負……”
大冰臉說話只能三個字三個字的往外蹦，忘恩負義的義字他張開嘴嘎巴了半天也嘎巴不出來，憋的臉上脹紅，紅得發紫，紫的發黑，透不過氣來。
終于，大冰臉突破了障礙，大聲的將最后一個字喊了出來。
“義義義義……”
由于他憋的時間太長，所以剛一出口，這個義字連成了一大片，聽起來像是復讀機卡殼了一般，讓人感覺甚是滑稽。
不過，就是這幾句話，讓秦川的心頭一震。
他是天驕？
一定是，從他的話里秦川能夠聽出事情的原委，他叫自己師父，那也就說當日在葬天陵中他拜過自己。
這樣的事情，除了天驕之外，其余人根本就不知情。
大冰臉是天驕。
秦川雖然心中已經確定了他的身份，但是覺得還是要問一問。
他轉過頭，盯著黝黑的大冰臉，語氣有些柔和。
“你是那個會詛咒之力的天驕？”
大冰臉聞言轉過頭來，這一次秦川看清了他的臉龐，不僅心中一驚。
因為那張臉上雖然五官俱全，但是仔細觀看之后，居然發現沒有皮囊。
秦川急忙仔細的看著他，在這時發現大冰臉不僅是臉上，就連全身的肉皮都消失不見，那一層層黝黑的東西像是墨水一般擦在身上，不仔細看根本察覺不出來。
大冰臉看著秦川，由于沒有眼皮，大眼睛瞪得溜圓，聲音有些恭敬。
“師父你，可算來，我等你，長時間，沒想到，剛見面，要分離，我難過...”
大冰臉的話斷斷續續，再次變得不連貫，但是秦川能聽出他要說的是什么，大致上就是他的遭遇，由于他的皮囊被扒掉，所以天道氣運也沒有了，并且說話變成了這個樣子。
而做出這一切的人，就是冥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