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剛落下，一個陰森至極的聲音，帶著桀桀怪笑，從這塊大地的下方轟隆隆的響起：“愚蠢的人類，還是這么的天真……”
這聲音出現的如此突兀，譚翼和麗莎一驚，慌忙向四下看去，手中的槍口也隨著目光一并尋找著聲音的主人。
“誰！快出來！”麗莎低聲喝道。
那個聲音嘿嘿嘿的笑了起來，其中的玩味之意讓人不寒而栗。
大風回旋，在距離兩人十多米遠處，帶起塵沙形成一個小小的龍卷。
一個蒼老的男人出現在兩人面前。
男人的外貌、身形、衣著都普通至極，譚翼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對方到底是異能者，還是亡魂，又或者，是這塔里的高階存在……
從對方懂得說話，又能施展這般特異的手段，顯然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兩人心中不禁暗暗叫苦。
譚翼和麗莎神色冷峻，槍口從風沙卷起就一直瞄向那邊，絲毫不敢大意。
蒼老的男人則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摸著下巴，不停的打量著二人。
三個人就這樣一言不發的對峙著。
終于，老男人先開口了：“你們兩個倒還沉得住氣。要知道，每一個見到我的人，要么是大喊大叫，要么就是不分青紅皂白的攻擊我。”
譚翼隱約聽出了點意思，試探著問道：“不分青紅皂白？你是說，你并不是我們的敵人？”
“敵人？”老人用一種很古怪的語氣反問道，“什么叫做敵人？”
譚翼一怔，沒弄懂老人到底想表達什么。
老人哼了一聲，繼續說道：“闖進屋子里的強盜，對屋主人說‘你是我的敵人’，可笑！太可笑了！哈哈哈哈……”
老人說著說著，仰天放肆的大笑起來。
那笑聲似乎有某種魔力，譚翼只覺得自己的心臟跳動的節奏，也因老人的笑聲而改變，心中大駭。
用眼角余光偷偷瞄了一眼麗莎，譚翼發現麗莎此刻不僅臉上毫無血色，握槍的手更是在微微顫抖。
但那雙倔強的眼神，昭示著她的顫抖并不是因為畏懼，而是因為虛弱。
第五層作為肉盾承受光球攻擊對她的影響太大了……
此刻來自神秘老人那震顫人心的笑聲，幾乎就要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差點就要讓麗莎支撐不住。
再讓那老東西這么肆無忌憚的笑下去可不行。別說麗莎，就算是譚翼都覺得有點扛不住。
不過他可不打算像個愣頭青那樣直接開槍就莽，那樣做無異于主動找死。
“大爺。”譚翼叫道。
見對方沒什么反應，他提高了音量：“大爺？”
笑聲戛然而止，老人看向譚翼：“你叫我？”
譚翼攤攤手：“這附近就你比我倆大，當然是叫你啦。當然，如果您對這個稱呼不滿意，那叫您叔叔也不是不可以。如果我父母還在世的話，應該也和您差不多年紀……”
老人的眉毛抖了抖，揚手止住譚翼那拉家常般的話語：“停停停停！就算你父母再活一百年！他們也得管我叫祖宗！”
譚翼眼睛一亮，又走近了兩步：“大爺，這么說，您也姓譚？”
老人張了張嘴：“姓……姓……姓名只不過是個代號而已，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
不等老人把后面的話說完，譚翼已經走到了老人的跟前，從煙盒里抽出一支煙，雙手遞到老人眼前：“大爺，您抽煙。”
這包煙，還是當初與何喻詩第一次去江尚制衣廠的途中，在六里唐的鎮上買的。
老人的話語一滯，用兩根手指捏起那根煙，來來回回瞅了半天。
譚翼見對方似乎不認識香煙，心道這老頭恐怕在這里面呆了不下百余年。
因為在裂隙世界，各個年代的各種穿著打扮都有，所以并不能簡單的通過衣服判斷一個人。
見老人不會抽煙，譚翼趕忙給自己點上一支，等于悄無聲息的做了個示范，同時傳達出自己根本沒有惡意。
老人全程觀察著譚翼的一舉一動，見譚翼把打著火的打火機送到自己面前，便有模有樣的叼著煙湊了上去。
譚翼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兩個煙圈，頗為不甘的說道：“唉……我聽說有人能吐出一幅《清明上河圖》。而我能做到的極限，也只不過是吐出兩個煙圈而已……”
“哦？居然能做到那種地步？”老人有些驚訝，試著吸了一口，然后吐把煙霧吐出。
望著裊裊飄散的青煙，老人不屑的道：“我曾經聽說這玩意兒能提神，也不過如此嘛，完全沒感覺。”
譚翼指指自己的胸口，笑道：“大爺，您這樣做不對，得吸進去，吸進肺里……”
麗莎緩緩的放下槍口，望著對面吞云吐霧的一老一少，張開的小嘴半天也合不攏。
這什么情況，不是準備開殺了嗎，怎么突然間就抽著煙聊天打屁起來了？
呵，男人！
麗莎暗自啐了一口，索性席地坐下。
她現在的情況很糟。原本就是為了獲取大量生命精華才嘗試進入血腥之塔的。
一開始還只是打算先摸摸情況，一旦發現事不可為就退回去。
然而后來退路斷絕，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深入。
前四層雖說有些危險，但哪怕沒有譚翼，單靠她自己也還是能度過的。
畢竟，身為雅塔神婆，她還有一些手段沒有使出來。
但是第五層，對她而言真的消耗太大了。如果不能在短期內獲取大量的生命精華，那么不出一個月，她就會因為生命枯竭而死。
也是因為消耗過大，她此刻幾乎喪失了所有的隱藏手段，幾乎完全成為了一個普通人。
之所以說幾乎，是因為，她還有一招，那一招不需要摩迦蠱蟲提供的能量，威力也不強大。但代價卻是最大的……
麗莎一邊聽著兩人在那邊扯淡，一邊抓緊時間恢復體力。
終于，五六分鐘后，她聽到那邊的老少二人談起了正事。
老人吸完最后一口，將煙頭隨手扔在地上：“這玩意兒對身體似乎沒什么好處啊……年輕人少抽點。”
譚翼趕忙喏喏應道：“大爺教訓得是！晚輩一定謹遵教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