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姐。”
蘇陟開門,門外是潘家詩。
一天不見,潘家詩愈發顯得憔悴,整個人就像一顆缺水的花朵,干枯、癟敗。
蘇陟知道她變成這個樣子的原因所在,可是不知道該怎么說。兩家做了多年的鄰居,潘家詩訂婚的時候,甚至說還要蘇陟這個弟弟過去給她當伴娘呢,結果世事多變,發展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賢姐在家吧?”
“嗯,都在。正在吃飯呢,詩姐沒吃的吧,今天可來巧了,晚飯可是我親自下廚的。”
蘇陟將她讓了進來,“姐,詩姐來了。”
蘇賢從飯桌上站了起來,“家詩,快過來,就說這兩天找你呢。”林宏俊的事情,早上的時候她已經聽弟弟說過了,本來想要安慰潘家詩呢,一天都是沒有找到人。
潘家詩被蘇賢直接拉到了飯桌上,“先吃飯。小弟,給你詩姐盛飯。”
蘇陟聽話地將碗筷擺好,尤楓和高雋早已經隱去了身形,他們覺得不是太方便。穆盼一個勁給他使眼色,蘇賢和潘家詩明顯有話說,他們在不合適。
果然,等他們兩個去了房間里后,客廳一角的餐桌上,潘家詩已經淚流滿面。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一大早接到電話后,整個人都是懵的。
潘家詩無法接受自己的未婚夫林宏俊竟然是那個夜襲孕婦的兇手。不但如此,他早已經在幾個月前的車禍中喪生,回來的只不過是一個被幽昧支配的尸體罷了。
金麥基和孟超他們并沒有為難潘家詩,雖然一切起源都在于她,可她是無辜的。
都說紅顏禍水,可是紅顏卻只是紅顏,即便是丟到水里,瞬間也會稀釋和沖刷,不要說是禍水了,連自己都保護不了。
潘家詩瞅著這偌大的東珠市,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卻在一瞬間沒有了她的容身之處。她就像一條永遠也融入不了河流的游魚,只是在拼命的擺布自己,動動尾鰭,惹人發笑。
一直走到黑暗遮掩了眼神,燈光點燃了夜空,她回到了家。
家,一個多么諷刺的字眼。
潘家詩在蘇賢的懷里,只是哭,卻沒有聲息,偶爾才迸發兩聲嗚咽,還被她咽回了喉嚨里。配合著掛鐘的沙沙聲,一點一點地沖擊著家里所有人的心房。
房間里的穆盼突然開口,“小陟,讓姐姐抱抱你。”
這個懷抱無關風月、無關親情,只是突然想要有人可以靠靠。
蘇陟嘆了口氣,輕輕攬住她,那些傷疤哪里能夠那么快的說好就好,只是被遮掩在衣服下罷了。兩個人躺在房間里,靜靜的、靜靜的……
第二天,潘家詩走了,不但從蘇賢的家里走了,還走出了東珠市。她不想再留在這里,東珠市已經沒有什么可以留戀的了,只是一座空房子。
飯后,蘇陟正要抱著西瓜下樓,忽然被姐姐蘇賢拉住了。
剛才吃飯的時候,蘇陟已經給姐姐報備,這幾天要出去一趟,幫助那位犧牲的重案組情報組人員張梧,幫他落葉歸根。穆盼卻是率先點頭,還把自己的小車借給了他。
“怎么了,姐,你可是答應過了。再說了,就連媽都說你弟弟我的身手了得,你就放心吧。”
“不是……”蘇賢不是要說這個。
“哦,”蘇陟猛地想起來,“天水區警署的勞務費他們在走程序呢,估計還得幾天呢,放心吧,我肯定不會亂花的,到時候都交給姐姐大人。”
蘇陟知道這么多年都是姐姐在撐起這個家,如今他能掙錢了,肯定不會揮霍,要為這個家打算,總不能真讓姐姐成個“伏地魔”吧。他得努力成為“扶姐魔”才行,這樣才能對得起這一身修為。
“去,說什么呢。你那點勞務費自己留著吧,說不定和人出去喝喝咖啡、唱唱歌。這些都是要錢的。”蘇賢雖然算不上多么有錢,可是除下房租、車貸,還能多少剩下點。
而且現在這個房子也是他們趕巧了房東出國,算是便宜租了過來,要不然他們也不會早早就住在這里,肯定是到老城區尋個便宜點的。
蘇陟迷惑,那你拉著我-干嘛?
蘇賢瞅了一眼還在吃飯的穆盼,壓低聲音,“昨晚你們有沒有那個?”
“哪個?”蘇陟不知道姐姐在說什么。
“還給我裝糊涂。”蘇賢哪里肯放過他,“說,有沒有那個?”說完,往餐廳那邊使眼色,要說什么不言而喻。
蘇陟一身清清白白,哪里肯被污蔑,“呀!姐,你的思想好齷齪啊,你弟弟我還是守身如玉呢,盼姐……”
“行了,滾吧。”
蘇賢一聽前半句就知道答案了。主要是昨晚潘家詩和她一個房間,穆盼和蘇陟一個房間,由不得她不多想。可是又不好意去問穆盼,你是不是想要做我的弟媳婦,果然早已經心存暗謀,現在終于下手了。
話音未落,啪地就把門關上了,至于外邊的防盜門,有蘇陟關呢,又不是沒有手。
“啊,我……”
蘇陟自覺惹不起,用腳把防盜門關了,下樓去了。
驅車先到了臨水區,然后一路正西。
西灣說是在郊區,其實已經完全超出了郊區的范圍,是靠海的漁村,只是在時代的發展之下,因為未被城市發展染指,保存了幾分原來的風貌,加上灣淺水藍,一度成為東珠市民的休閑玩樂好地方,更是有人在臨灣的一個島嶼上開發了游樂場,想要憑借此風,大賺一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東、南兩個方位成為了新開發地帶,特別地東邊更是被定為新區,順帶著距離新區十幾里的東灣水域成為了新的圣地,各種公共設施拔地而起,真可謂是日日新、時時新。
而西邊老城區的開發基本處于停滯狀態,雖然這么多年也是多有發展,可是東珠市的重心還是在東部和南部。西部郊區只是這兩年有點起色罷了,至于西灣,還是幾十里以外,和東灣之于東區的短短距離更是天壤之別。
不但如此,西灣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出了一個傳說,成為了有名的西灣昧水。不過倒是給西灣水域帶來了一股年輕的力量,也算是錯有錯著。
蘇陟出了臨水區,又開了將近兩個小時才算到了目的地——西灣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