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陟從來沒有想過一個小時可以如此地漫長。
這一個小時里,他看著漫無邊際的幽昧、兇厲沖鋒而來,繼而消失在令簽展開的薄幕之上。無邊無際、無窮無盡,仿佛永遠也沒有盡頭一般。
終于……
眼前沒有幽昧再出現了。
可是卻出現了一位身著長衫模樣的人。
溫文儒雅,盡顯風流,也許風流書生就是面前這種模樣了吧。
蘇陟不知道自己突然會有了這個想法。
“下官農華,見過公子。”擁有厲將修為的風流書生拱手見禮。
蘇陟聽的一愣,他不知道為何面前的農華會這么稱呼他,雖然如今的厲將修為到他的境界有著差距,可是也不必如此的。
就在他猜測著其中關隘的時候,一股躁動的能量波動從遠處傳來。
蘇陟順勢望去,只見遠處的天空風起云涌。
那并不是真正的風云聚動,而是因為天地元氣的波動,是有人在交手。
強烈的波動傳來,讓蘇陟真切地感受到其中的兇險。
“老爺出手了,那陰陽法王想來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農華也感受到了那邊傳過來的元氣波動,他向著蘇陟解釋了起來。
下官、公子、老爺……
蘇陟疑惑地看向農華,面前這位厲將知道很多,說不定他的諸多疑惑都能夠獲得解答。
農華很明顯過來的時候已經得到了吩咐,他開口道,“下官知曉的也不多,當年陰陽法王被誅,分別鎮壓在各處修行門派,后來有人將各部分挖出偷運到了東珠,想要復活法王重現當年陰陽界的輝煌,不過終究功敗垂成,陰陽法王也只是來得及將東珠市隔離出來,就陷入了沉眠。”
短短幾句話就把幾百年來發生的諸多事務說完。可是其中的詭秘和陰蟄哪里是這幾句話可以說清楚的。
被鎮壓的法王是如何被人知道了具體的位置,又是被誰挖了出來,是怎么偷運到了東珠,誰復活了陰陽法王,又通知了他那些已經隱藏起來的部下……
林林總總的各色疑問如雨后春筍般在蘇陟心里浮現、成長。
偷運!
蘇陟忽然想起了兩件事,一件是系統中他的師父千鶴道長給說的,茅山曾出事故,被人攻破,不知道為何他第一時間就浮現出了這件事,他的直覺告訴自己,茅山的那場災難和陰陽法王脫不了干系。
另外一件事就溧集島的私家重地。這里是他明確知道鎮壓著陰陽法王的一只手,而這只手是溧集島的先民偷襲了一艘外國人的船只所得,當然他們還得到許多的金銀財物。
想到這里,蘇陟不由地看了一眼農華。
農華卻是笑道,“公子不用為難下官,下官知道的也就這么點。公子要想知道什么,可以去問老爺,老爺一定很樂于向公子解答疑問的。”仿佛為了強調自己說的,農華說完之后,還肯定地點了點頭。
“那你可以告訴你家老爺是誰嗎?”
蘇陟不知道誰是老爺,為何自己又被稱之為公子,難道是那位他在系統中偶然聽到的聲音嗎?
農華笑而不語,他不是不想說,而是不能說,“等公子見到老爺之后,就明白了。”
蘇陟無奈,此時遠處的元氣波動也已經結束,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恢復了平靜。
“公子,那邊的戰事已經結束,老爺一定在等著你,請吧。”農華一擺手,已經在前引路。
蘇陟看了一眼在地上的令簽,只能先放下收回的心思,隨農華一起前行。
尚溫書突然停了下來。
他看到了一個女人,一個曾經差點成為他妻子的女人。
陳和也看到了,“怎么,血魔到了現在還有這個心思?”
“那倒不是,只是可惜了她那一身精純的陰氣。”尚溫書不無可惜地搖頭嘆氣,時間緊迫,根本不足以他出去抓住青青再折返,因為那邊劇烈的元氣波動已經結束了。
陳和說道,“走吧,活下去,還怕找不到鼎爐嗎?”
“哈哈,陳兄言之有理。”尚溫書笑了起來,“要是沒有法王的牽扯,咱們還可能逃不呢……”
本來尚溫書和陳和也只是為了防范于蔚然,他們雖然不知道在東珠市幾次挫敗他們的正是蘇陟,不過已經隱隱感覺到了危機。
那把一直懸在頭頂的利劍還在呢,要不是當年封城之戰陰陽法王封閉了東珠市的陰界,恐怕他們早已經被泰安君手下的十大閻羅圍剿了。
可是為了躲避這場危機,更為了將自己隱藏起來獲得自由,他們提前激活了法王,卻是陰差陽錯為自己爭取了機會。提前激活的陰陽法王雖然看著兇險異常,可是沒有理智,沒有節制,等待法王的只會是死亡,他們兩個借用法王擾亂四城之地的時候,可以順理成章地‘消失’。
誰料到,泰安君已經破開封印,進入了東珠市。
剛才那股劇烈的元氣波動就是泰安君和陰陽法王在交手,尚溫書和陳和也算是機緣巧合躲過了這場危機。
尚溫書推開一扇門,門后是朦朧的氣息,看不清任何東西。
“走吧,陳兄,新世界已經在向咱們打開大門了。”
“同走,尚兄。”
兩個人各自祝賀著對方,一前一后走進了這扇門。
兩人走進房間之后,身后的門被關上,然后消失在視野之中,好像這里從來都沒有這扇門一樣。
就這樣威風了上百年,和泰安居對抗了上百年的陰陽法王被自己的手下拋棄了,臨了還被利用了一把。
蘇陟跟著農華走進了伏生城。
雖然他只進去過梓夜城,可是眼前的伏生城和梓夜城規制一模一樣,只是規模稍微大了點,想來其他的兩座城應該也是如此建制。
不過,無論這里曾經居住了多少的幽昧,如今早已經是空空如也。
蘇陟看著鱗次櫛比的矮樓,猜測著其中有沒有幽昧藏在其中。
也許是回應他的猜測,蘇陟的眼角余光忽然捕捉到一絲影子,果然有人藏在其中。蘇陟順勢望去,人影卻已經消失。
農華卻是完全不在乎這些,他手朝前一擺道,“公子,老爺就在那里,你看……”
蘇陟順著方向看去,真的看到了一個人。
明明剛才走過來的時候,那里還沒有人呢,如今卻站著一位,就像是突然從天而降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