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懷疑你吧?”
“沒有,一切按照計劃進行。”蘇酒酒淡淡回答。
“那就好。吳謙,呵呵,鳳公子對他非常在意呢,他可是第一個從公子手中逃脫的人。”
“鳳公子要殺了他嗎?”
“現在還不能動手。我們必須找到賬本再殺了他,萬一賬本落到別人的手中,即使殺了他也沒有什么用。到那時,你我也都得死。”
“鳳公子辦事向來滴水不漏,怎么這次在他這里栽了跟頭?”
他們還不知道,此吳謙已經不是彼吳謙了。
“你是在質疑公子嗎?”何子期的嘴角揚起一絲弧度,“別忘了,公子在你身上留下的印記,你是永遠都消除不了的。你也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想逃脫鳳公子的手掌心,你還不夠格。”
蘇酒酒淺笑,笑容中盡是無奈,“逃脫?呵呵,從我被鳳公子烙下黑鳳凰印記的那一天起,我就不再有這種幻想了。”
“那樣最好。”何子期說:“我要走了,免得人起疑。你做得不錯,這是鳳公子獎勵給你的。對了,鳳公子現在來臨安府了,你好好表現,說不定公子一高興,能讓你離開這里。”
他將一塊東西放在了桌子上,正是昨晚那塊龍涎香。
蘇酒酒瞥了一眼,說:
“鳳公子在臨安府?公子這次交待的任務是什么?打聽賬本的下落嗎?”
“還沒到那個時候,太早暴露自己的目標容易打草驚蛇。鳳公子讓你先完全取得吳謙的信任。”
“到哪種地步?”
“鳳公子的原話是,讓吳謙愛上你。”
蘇酒酒微微一愣,喉嚨動了動,說:
“我盡力,但不一定能成功。”
“盡力?呵,公子可不喜歡聽到這樣的話。”
說完,何子期便走出了房間。
蘇酒酒依舊望著窗外,但明顯不是在觀景,而是在想事。她貝齒咬在櫻唇上,竟有一絲殷紅的鮮血流出……
小哥一夜未歸。吳謙第二天去府衙辦公,一進門就看到劉司理焦急地在自己的房間門口轉來轉去。
吳謙上去打招呼,“劉兄,大清早起來散步呢?”
“哎呀呀,吳兄你可來了。”劉松心事重重的樣子:“我問你,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知府?”
“沒有。”
“呼那還好,事情還有轉機。”
“不過我得罪了他的兒子。”
劉松差點一口氣翻過去,“我說吳兄,你怎么還有心思開玩笑?你知不知道,你闖大禍了?”
“怎么了?”
“周知府不惑之年才有了個兒子,當成寶貝疙瘩一樣寵著,你得罪了他,比得罪了知府本人還嚴重!”
“就這?”
劉兄看著吳謙一臉平靜的樣子,愣了一下,然后拱拱手道:
“吳兄不愧是吳兄,不為權貴折腰!下官佩服!”
其實劉司理還是把吳謙看輕了,他不僅僅是不怕周衙內這么簡單,他甚至還打算把周衙內廢掉!
在經歷過小玉這件事后,吳謙再也不想失去身邊親近的人。而現在,米兒和小哥就是他的親人。吳謙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欺負米兒,不會讓她受一絲委屈。
吳謙知道,如果哪天自己被周衙內搬倒了,那個色欲昏心的家伙絕對不會放過米兒。
龍有逆鱗,觸之則怒。現在,米兒就是他的逆鱗。
“劉兄你還有沒有事?沒事我先回房間了。”
“有!我說的就是這件事。”
劉松從懷里拿出一張紙。吳謙仔細一看,發現這是一張調令,被調動的人正是自己。
調令里大概寫著,由于突然缺人,戶部向吏部申請將業績突出的吳謙調至西溪糧倉三個月,暫時負責糧倉的看管維護。
劉松義憤填膺地說:
“讓觀察推官臨時去看管糧倉,這在大宋朝還是獨一份!關鍵是吳兄你是斷獄神手,去看糧倉豈不是大材小用,浪費人才啊!”
但吳謙心里很快就明白怎么一回事了。他之前暴揍了周衙內一頓,昨晚又得罪了何子期,與兩人的關系已經勢同水火。周衙內和何子期是朋友,周衙內的父親是臨安府知府,何子期的父親是戶部郎中。這一切聯系起來,吳謙自然而然地就能猜出來這是周衙內和何子期搞的陰謀詭計。
但吳謙并沒有任何難過的樣子,反而嘴角上揚,說:
“呵,看管糧倉,是個清閑活,好職位。”
“清閑什么啊!”劉松以為吳謙沒有看出來其中的道道,著急地解釋說:“這一看就是周之賀故意整你的!”
“何以見得?”
“你知道那西溪糧倉是什么地方嗎?”
“大宋國三大糧倉之一,之前有聽說過。”
“那只是外表。”劉松打眼看了看周圍,確認沒人偷聽后壓低聲音說:“它私底下其實是某些人的錢袋子!這周之賀和戶部郎中何理關系密切,西溪糧倉在周之賀的管轄范圍內,監管卻屬于戶部。據說,周之賀與何理私下串通一氣,將糧倉內的存糧倒賣到市場上賺取銀兩,中飽私囊。你現在去接手西溪糧倉,里面肯定有巨大的虧空。到時候戶部派人審查,一查一個準,罪名就全部扣到你的頭上了!”
吳謙緩緩點了點頭,“好計謀。”
這招一石二鳥之計確實高明。一來可以光明正大的給自己安個罪名,除掉自己;二來還可以把糧倉的虧空算到自己頭上,周之賀他們好金蟬脫殼,安全上岸。
劉松嘆了口氣,又說:
“唉,吳兄,這官場黑暗的很吶。像你這種有真才實學的人反倒不被重用,屢遭小人暗算,實在是大宋之損失。小弟有一句話勸你,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不行你就先請病辭官,丟了官總比丟了命好。”
“謝謝你,劉兄。”吳謙覺著劉松這個人對自己還挺厚道的,“不過我不會辭官的。”
“吳兄切莫意氣用事啊。”
劉松發現吳謙的眼神這時變得有些異樣。他看著天空,說道:
“劉兄,這世間有善便有惡,無非是誰多誰少罷了。倘若心存善念之人遇到惡的時候都害怕,都逃避,那這個世間的惡就會越來越多,到最后心存善念之人要么被同化,要么被迫害死掉。我曾經便是那個怕惡的人,我也遭到報應嘗到了惡果。所以,現在我想試一試,與惡硬碰硬的來一下,看看結局會不會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