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福地,生域。
身為御門的筑基境弟子,二長老的弟子,陸仁佳每日除了要修行練氣,還要大量繪制符箓,凝天地七靈于符紙中,熟練掌握最基礎的七種符之術。
“只要再熟練做成這生符,我就能向掌門申請,學習更高一級的符之術了!”
陸仁佳屏息凝視,筆染朱砂,微微顫抖的手逐漸平穩,懸在一張黃符上停頓片刻,力沉手腕向下一壓。
行云流水的一頓鬼畫符后,符箓上畫滿了朱紅色的奇妙紋路。
陸仁佳眼見時機已到,默念法決虛空一抓,周圍的生之氣霎時向他手中匯聚。他大喝一聲向黃符一拍,被他虛空握來的生之氣一掌拍入了符中!
“給我留下,都別跑!”
陸仁佳嘴中中念念有詞,額頭微汗,然而任憑他怎么努力,被他打進黃符中的生之氣還是迅速潰散,徒留一個干癟碎裂的黃符。
“怎么會這樣,我每一步都按規矩做好了。”
陸仁佳焦急地嘀咕著,又趁熱畫了兩遍,然而結局還是一樣,啥也不是。
他喪氣不已,眼見著周圍的同門已經一個一個離開去下個地方,更加焦急。
“再試一次,一定是這個位置風水不好。”
陸仁佳安慰自己,借著螢草的光輝,四下眺望。
生域里,草木興榮,螢草爛漫,沒有一處不是鳥語花香。不遠處的一個小池塘里,甚至還能看到幾只年紀頗大的靈龜,懶洋洋的躺在水底一動不動。
陸仁佳尋覓片刻,目光逐漸定在一處樹林里的參天古木上。
巨大的銀杏樹碩果累累,枝葉繁茂,粗一目測約有五十尺高,在生之氣的灌注下從一顆普通的銀杏樹突破成了九品靈木,枝葉抖動間,樹葉婆娑慢響,靈氣逼人。
“這個地方好!”
陸仁佳眼前一亮,快步走到銀杏巨樹前,扶著巨樹身上的紋路,奮力向上攀爬。
銀杏樹原本就有靈,如此巨大一棵生長在生域的九品銀杏樹,樹冠處更是靈氣濃郁,如果他在樹冠附近畫符,成功的可能性顯然高了好幾成。
十尺、二十尺……在爬到三十尺地方的時候,不知為何,陸仁佳忽然停下的動作,心跳驟快。
像是被一頭殘暴兇獸死死盯上,陸仁佳頭皮發麻,整個后背都涼了,豆大的冷汗順著額頭緩緩滴落,渾身緊繃伏在原處,呼吸不穩。
是什么,是什么東西在看他……
一道沙啞的冷笑,在銀杏樹頂傳來。
是人?
不等陸仁佳大腦運轉,一只枯瘦的手豁然從背后掐上他的脖子,狠狠一握!
陸仁佳雙目怒睜,根本來不及反抗。他的雙手才抬到半空,脖子就被捏出了怪異的弧線,身體抽搐不止。
瀕臨死亡的最后幾秒,他充血的雙眼中,終于看見了兇手的臉……
撲通。
他的尸體被遠遠一拋,扔進小池塘里,鮮血蔓延。幾只靈龜受到驚嚇,驚慌逃竄。
一個時辰后,一名御門的弟子回來找他,在池塘邊發出一聲悲愴怒吼。
……
在云生福地的待了一天后,夏流風已經習慣了這里昏暗的環境。
火域的空氣,呼吸間都有一股灼熱的感覺。此地草木泛黃,比雷域更為缺水,部分地表裸露成沙,夏流風在這兒呆了半天,除了飛蟲螞蟻,只能偶爾看見蝎子和蜥蜴的影子。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來到了外界的晚上。
夏流風正在閉目打坐,吸納火之氣充沛氣海,遠方忽然傳來一陣熟悉的震感,將他驚醒。
“云生福地的入口關閉了?”
聽到夏流風在心里的問話,雪晴放下了茶盞道:
“不錯,小福地的第一次開啟,是洞天小世界內七力輪轉一年,首尾交接,空間不穩之時,也正對著隕落修士的忌日忌時。”
“七天后,是小福地的第二次開啟,這是小世界的自然規律。仙人隕落,七日內身體會逐漸變成小世界的山河萬物,而第七天和第八天的交界時分,小世界會開啟入口,將修士的神魂放出,轉世消散。”
夏流風恍然道:“原來仙人也有頭七。”
“……”
雪晴唇角動了動,無視他道。“這個規律,只適用于分神境和大成境修士所化小洞天,十二大洞天的開啟另有玄機,不在其中。”
聽到小福地的開門規則,夏流風思維發散,忽然咦了一聲。
“你咦什么?”雪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夏流風腦洞大開問她道:
“我以后和分神境以上的修士打架時,是不是能挑釁他們‘看老子把你打成福地,澤被一方’?”
“噗,咳咳咳!”
雪晴猛地嗆了一口,極不淑女的將茶噴到了地上,以手遮臉,迅速拿出一方帕子擦嘴。
夏流風還從沒見過這么不體面的雪晴,撓了撓臉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
雪晴羞惱道:“你有時間想這有的沒的,不如想想怎么筑基!”
被罵了。
夏流風一個多月沒見雪晴動怒,今兒個猛地見她生氣,還感覺有點懷念和新鮮。
“嗨,開個玩笑么,一點幽默感都沒有。”
夏流風哈哈一笑,還想再逗畫仙幾句,卻發現怎么在心里喊她,她都不再應了。
難道雪晴變聰明了,知道他在故意調侃她玩?
夏流風思索片刻不得結果,只得繼續無聊打坐,吸納火之氣。
而在他看不見的袖中畫卷上,白衣佳人背對著畫面,以手撫唇,微微翹了翹唇角。
…
兩天的時間很快過去。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天武門第一次小聚的時間。
云生福地中七氣流轉,每一年地貌和上一年都大有不同,夏流風和武泰也懶得再記,干脆第二日就一直跟著黑冥轉悠,等他一齊帶自己回去。
“不知怎么的,黑師兄的方向感從來很好。”
武泰走在黑冥后頭,跟夏流風一起吹牛逼道:
“年初我和黑師兄一起去飛虎洞天,不到兩天我就在大陣里走丟了!那一片大沼澤,黑黢黢的一腳下去,我差點沒淹死在里頭。”
武泰嘖嘖感嘆:“虧我還練了一點輕身的功夫,躺在那沼澤上動也不敢動,最后還是黑師兄把我撈回去了,我真不知道他怎么找到我的!”
大概是靠本能吧。
夏流風想著,忽然感覺不對,好像黑冥是貓科不是犬科。
“不只是尋人,黑師兄辯方向和記路也是真的強!”
武泰豎起大拇指,笑道:
“只要是他走過的,就沒有再去不了的地方。也不知他上輩子是不是個狗投胎的,又愛看門又會找人,神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