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凱瑟琳感到一陣漂浮，雙腳仿佛離地。如果換做以往，她依然站在臺下望著臺上的魔王大人，依然在心里埋藏著淡淡的憧憬。
但現在呢？她最崇拜的偶像被這個無恥的混蛋所威脅，而兇器還是自己無意間遞上去的。
從對方那無與倫比的瘋狂來看，她心里很不想承認，但也不得不猜到這一點——
他們很可能要在這見證顧若薇的死亡。
這才是那家伙的陰謀，因為他知道自己無法打敗魔王，就利用魔王身旁的摯友，即他最無力保護的軟肋……
如果顧若薇死了的話……不光會毀掉魔王，還會毀掉他們：他們親眼見證了魔王的無力。
凱瑟琳的心頭冒出一股邪火，想要把這罪魁禍首給燒死。但她做不到，因為刀在鯨落的手上。這么莽撞對誰都沒好處，甚至還會造成更恐怖的境地。
而另一邊，魔王站在他們面前的背影沒有動彈，依然那么可靠，那么高大。顧若薇精致打理好的發型已經散亂，發夾掉了幾個，頭發也垂了下來。二人臉上的不情愿都是肉眼可見。
顧若薇往前顛簸一步，似乎是彭陽又拿刀頂了下脊椎。他嘴里甜甜道：“魔王大人，還在猶豫什么？要我殺一個讓你開口嗎？”
那把刀刃在脖子的大動脈和后背的心臟處來回游走著，就像是挑選著食材最美味的部分。
“若薇！”魔王低聲喊道，語氣間出現了動搖，卻也傳遞了什么。顧若薇本能的掙扎減弱了，她對視著魔王，嘆了口氣：“你想做什么？”
“別傻了，你我他都知道……來吧，魔王大人，把你真實的名字說出來。你有名字的對吧？”
什么？
凱瑟琳微微張大了嘴，旁邊三位負責人則相對鎮靜。
原來魔王大人是有名字的嗎？
魔王閉上眼，握緊拳頭：“是的，我的真名叫杜倪。但作為魔王，名字是不需要的，所以我們一般不提這個。”
“我們，你是指和誰呀？”彭陽笑意滿滿，仿佛十歲的純真兒童。
顧若薇開口：“和我。因為魔王告訴了我，我愿意幫助他保守這個秘密。”
對啊，魔王難道不能有名字嗎？
凱瑟琳小小松了口氣，甚至還對鯨落暗暗鄙視。難道魔王有名字就很奇怪嗎？他難道就不配有一個可以給最親近的朋友同伴的稱呼嗎？
但是，當魔王側頭看她時，并沒有從她那里得到她想給的支持。
相反，流露出的是愧疚。
“嗯，那你們兩個是怎么認識的呢？這個開胃菜到這里。第一道前菜——
呵呵呵，東色獸穴。來吧，說出來，為什么要動一塊沒有犯罪的地方？”
東色獸穴？凱瑟琳甚至要忘記了這個地方。
杜倪沉默了兩秒，道：“因為它觸犯了日蝕派的利益。它的存在會威脅到日蝕派的統治力度，不能讓獸穴成為地下情報交往的來源。”
“那你之前是怎么說的呢？”
“里面有摻雜非法交易，且有不明勢力來往，必須要清除。”
“嚯嚯嚯——真是光明的理由呢，甚至能把真實的黑暗給掩蓋掉。”彭陽低頭看著刀柄，嘴角上揚，“哪怕群眾知道了，也不是不能相信這套說法。”
凱瑟琳目光有點呆滯——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很長時間，她幾乎記不得這件事了。但是她確實對東色獸穴的觀感不好，哪怕魔王大人的理由有點牽強，也不是不能接受。
畢竟，從初心來說，也是為大家著想不是嗎？
“不錯，魔王的誠實和惡龍的眼淚一樣值錢。”彭陽慢慢吐露著，“然后你繼續安插日蝕派的眼線，保證所有活動都在日蝕派控制下。哪怕摧毀掉了這片地區居民的正常生活，你也毫無愧疚，對吧？”
凱瑟琳忍不住看去，希望魔王大人義正言辭地否決掉。但是魔王、不、是杜倪，他只是閉著嘴，一聲未發。彭陽也沒說話，享受著此刻的寂靜。
這時，獅心站了出來：“是我——”
“滾！”彭陽刷地一下變臉，“你以為你是什么東西，也敢打岔？滾下去！”
“不，是我們的決定。”杜倪開口了，“日蝕派作為權力機構，自然要把管理正規化，安排官員進行地方管理是必要的。雖然確實破壞了當地居民的生活，但未來會變得更好。”
對，魔王大人。但你不用承擔的……
凱瑟琳為杜倪的誠實而擔憂，卻也為他的兩次謊言而擔心。
不過，那份誠實讓彭陽顯得非常享受。他低聲道：“不錯不錯，看來你終于明白了這一點——我對你的了解遠遠超過你的想象——那好，我們玩次大的。”
他身子一抖，外面的襯衣慢慢掉開，里面的東西漏了出來——一管管金色的液體。
“我說累了，你自己來坦白你的惡行。但要是說少了一個，或者沒按順序來——
大家一起死，怎么樣啊哈哈哈——”
彭陽的狂笑把大家都嚇了一跳。
杜倪吞了口唾沫，已經完全明白了對方的意圖。說實話，他心底里是不相信對方敢動手的，但是——和被逼迫說出來相比，自己說出來的話意義已經完全不同了。
顧若薇看著他，搖著頭，眼神里近乎渴求。
“不必，顧小姐。”杜倪再度閉上眼，道，“從東色獸穴結束后，我們抓住了豹族族長的長子，然后利用他威脅豹族給日蝕派站隊。”
“什么？”
凱瑟琳驚呼出聲，而前一秒她還下定決心不給彭陽任何反應，但——什么？
“公主，別太天真了，你看看？”彭陽很滿意，“來，繼續說……”
“用長子威脅他，然后進一步套取教皇方的情報，給他們設埋伏。”
所以，魔王根本就不是光明正大打贏的嗎？
“手段還挺臟，和我一樣呢。”彭陽玩味道，“那你這么做是為了什么呢？”
“出于某些原因，我不能直接動手，就只能這么做。”
“永遠都有理由，是吧？”彭陽笑著道，“那好，既然放過了東色獸穴這攤子事，就該回到你了——
來吧，從你那光明偉岸的魔王形象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