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昕風化為光點消失了，隨之而去的是她和唐溪寧兩人永生的折磨，只留下了片片曼珠沙華。
結界里的天空猛然冒出一道裂痕，劈在夕陽上。隨后，裂痕如同仙人掌的根須，迅速延伸，爬滿了整片霞空。
一塊碎片墜落，帶走了霞空一角。緊接無數結界的碎片落地，將這份回憶的景象徹底摧毀殆盡。
杜倪看著這番景象，輕輕撫摸著腳下的花須。一時間，他的心里近乎空白。
“杜倪！”司星現從外圍跑過來，“快去找若薇！那碎片——”
若薇。
他猛然抬頭，連忙沖向祭壇臺上。
顧若薇披散著頭發，平躺在祭臺上，閉合著雙眼。
杜倪輕輕搖晃著她的肩膀，道：
“若薇，若薇。聽得見我說話嗎？”
然而，顧若薇只是閉著雙眼，看不出一絲情緒的流動。這份安詳反而讓杜倪有些焦急。
滴。寧炎彬的畫面重新閃現，道：“我剛幫顧若薇看了下。暫且沒發現什么大礙，可能是意識上的昏迷，就當睡個懶覺吧。”
“那就好……”杜倪松了口氣，對著若薇微微一笑，輕輕撩撥著她的頭發。
寧炎彬重新戴上了眼鏡，擺回了那冷酷的精英模樣：“既然鯨帝被殺掉，那這個世界也到此為止了。我馬上開啟通道，把你們帶回來。”
“嗯。”杜倪看向司星現一眼——對方倒是長長舒了口氣，好似結束了場噩夢。對司星現來說，他來到這真是受了好多苦……
然而，還沒等回歸的高興而至，魏逸馳突然道：
“不，還沒結束。”
“誒？”
杜倪看向大叔——他重新戴上了指虎看向祭壇的對面，好似等待著誰。
見這份架勢，杜倪抱起昏迷的顧若薇，不解道：“難道還有人嗎？”
“當然。”
從對面的階梯盡頭慢慢走出一道身影——秋燼一步一步走上來，臉上掛著滿足的微笑。
“他不是——”杜倪反應過來：是松海之前提過的手下之一，且就是他給唐溪寧“無意”找到了鯨落。
換而言之，就是這一切的間接罪魁禍首。
“做得很好，非常好，好到我無法評價，只能給出最響亮的掌聲了呢……”
魏逸馳擋在杜倪和司星現面前，道：“一切都結束了，你來這里的目的是什么？”
“來干嘛？當然是給你們鼓掌的啦。”秋燼輕輕鼓著掌，對著周圍的人熟視無睹，“沒有你們的話，我可就等不到這一天了，怎能不高興呢？”
“等到這一天？”杜倪一下有點發愣。
“是啊。我雖為鯨帝的手下，但本質是他控制的一顆棋子。在這無數的歲月里，我不斷被鯨落腐蝕，精神和身體都被鯨帝所操控，逐漸喪失基本的理智。
然而，我必須活下去，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這真是莫名的考驗啊……”
秋燼說到這，猛然笑出聲：“不過拖你們所賜，我終于實現了目標。這不得多夸你們兩句嗎？”
杜倪往前走一步，道：“難道，你也是受害者嗎？”
突然，司星現手搭上他肩膀，往后一拉。
“杜倪別過去！他說的話里面夾雜著隱瞞、欺騙和謊言，關鍵部分一字沒提！”司星現對秋燼道，“你既然一直說你受到鯨帝的控制，那現在鯨帝死了，你也應該和鯨落切斷了聯系——那你為什么還活著呢？”
“嗯？”秋燼嘴角露出一抹似有似無的微笑。
司星現瞇著眼：“不如我再說直白點——你是誰？”
“哦，原來你看出來了。倒也理解，畢竟是一類人呢。”秋燼手掌撓著頭發，好似撥開一層皮，“這衣服太厚了點，老穿著總是悶著慌呢……”
突然間，秋燼的腳底慢慢冒出一股金色的液體，一點點攀爬上全身，將整個身體罩住。
咕嚕嚕的聲響下，好似什么東西在融化，一塊塊落地。
過了幾秒，一個由透明液體的人重新塑形而成，站立在眾人面前。
從那涓涓流淌的液體里，傳出一道完全不同的聲響——好似被加了沉重的鐘聲，壓迫力瞬間上了檔次：
“考慮到這次操縱距離有點遠，就不費神了。你們還沒見到我面目的資格。”
魏逸馳看著他，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怎么、怎么是——”
“原來有熟人呢。倒也好，省了很多活計……”
魏逸馳舉起拳頭，低聲道：“你根本就沒有被鯨帝控制——相反，是你造成的這一切！你才是真正控制鯨帝的幕后者！”
人影傳來滲人的笑聲：“沒錯，我只是輕輕地給了一點提議。但沒想到他們都這么愉快地接受了，這倒是讓我輕松不少呢。”
“不止！”司星現指向他，“鯨帝雖然說收集亡魂去做祭祀，但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其實，那些亡魂都進了你的口里吧！你到底吃掉多少無辜的靈魂！”
人影沒有說話，只是笑著，慢慢地變成了猖狂的獰笑，久久不停。
“不跟你廢話！”魏逸馳大喝一聲，一腳蹬地，直沖那人影而去。
他對著那道虛影，一記重拳！
撲！宛如水泡破裂，虛影瞬間化為了地上的一灘液體。
“這是……”杜倪愣住了——怎么就沒了。
“哼——哈哈哈——”
獰笑的聲音久久不散，甚至越發響亮。
從四面八方，各處各地傳來。
“干得不錯，那就賞賜你們一份無與倫比的榮幸——看見我的真身。”
突然，腳下的土地開始震蕩，山脈破碎，河流干涸，天空更是日月相輝，異象四起。
整片彼岸陷入了無窮的崩塌！
“這是……怎么一回事？”司星現一個踉蹌，失去平衡。要不是魏逸馳抓得及時，他已經跌入裂縫中了。
魏逸馳一手拉住杜倪，一手護住司星現。他喃喃道：“原來如此……這片地，根本就是假的。”
周圍是無盡的黑暗，時不時有光粒劃過。這一刻，杜倪腦海里只有一個詞——虛空。
瞬間，四人迎來了無窮的重力，直往下墜。
“不要離開我，原先的彼岸已經消失了，我們現在身處空間與空間的裂縫中。如果跌入裂縫中，那后果——”
這么一說，杜倪感覺這地方比所謂的黑洞還要恐怖了！
然而，他們并沒有一直往下落，而是降落到了——一手掌上。
杜倪抬頭看去，眼前的景象近乎讓他的眼睛瞪碎：
那是一個，巨像。
頭頂傳來了緩緩的聲響：
“感到榮幸吧，你們是少數能活著見到我這份姿態的朝圣者。那么，重新介紹下——我是鯨落的第一位控制者，異際派的領袖。”
“即，掠奪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