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連著三聲重響。杜倪、魏逸馳和司星現三人先后落到地上，結束掉了長達半分鐘的墜落。
杜倪捂著磕到的額頭，掃了眼周圍——這里是魏逸馳的辦公室？
而那一塵不染的長袍男子——旅行者走到面前，笑道：“一時找不到好地方，就湊合下吧。”
“誒？”
杜倪雖然沒反應過來，但下面傳來了陣陣虛弱的聲響：
“那個，能先起來下嗎……快要被，壓死了——”
頓時，他才發現自己下面還壓著司星現和魏逸馳，連忙抽開身，把二位扶起來——別經歷了這一大堆沒死，反倒是被自己這剛過體測標準的體重給壓死了。
過了幾秒，三個人都癱躺在沙發上，吐著大氣。
杜倪瞥了眼旁邊二人——司星現已經昏沉沉睡了過去，完全沒了力氣；而魏逸馳則臉色凝重，沉思著什么。
旅行者則掛著大大的笑臉，鼓掌道：“怎么樣啊？有沒有被最后的究極大反轉給震驚到？這可是我潛伏在鯨帝旁邊，做了很久鋪墊才完成的‘絕地逃生’戲碼噢！”可以說是圓滿完成任務，都想給自己鼓掌了呢！”
說完，旅行者真開始給自己鼓起掌來。
杜倪看向遠處沙發上平躺著的顧若薇，道：“她怎么樣……”
“啊，小杜倪發現了——為保證她的安全，我優先轉移過來了。想必你看見掠奪者太緊張了，現在才注意到是吧？”
杜倪無力地應了聲——在那種生死時刻，沒辦法注意那么多。
他道：“那，彼岸真的就沒了嗎？”
“沒錯，我也很遺憾——彼岸的確沒了。”
不知為何，聽著旅行者的話語，杜倪心里溢出了無力感。
無論怎么努力，最終結果都改變不了什么。
那么，這么做下去還有任何意義嗎？
杜倪望著他那張依然笑盈盈的面容，不禁怒從中來：“你就目睹著那么多人死在那鯨帝和掠奪者的手里嗎？什么都不做嗎？”
旅行者看著他，搖頭道：“在這件事上，我不是一個高明的醫生，但彼岸已經是個被鯨落活活侵蝕、無藥可救的癌癥晚期患者。我能做的只是防止影響擴散到其他地方。”
“那你至少別讓其他朝圣者進來啊！”
“不行，那樣掠奪者會察覺到意圖，那帶來的后果不堪設想。”
杜倪站起來，大聲道：“這不是眼睜睜看著他們送死嗎？你難道心里沒有一點愧疚嗎？”
“杜倪……”魏逸馳站起來，拍了拍他肩膀，“雖然旅行者人不怎么樣，但這件事的確怪不到他身上。”
“不是，大叔……”
“哼哼。”旅行者輕笑兩聲，戲謔道，“今天我給點面子，就不講多了。對于這件事，我只說：這是我能做到的最好程度，杜倪——我們的敵人可不止是掠奪者。”
“什么意思？”
這時，門口傳來異響——寧炎彬推開門，走了進來。
“沒事吧，我剛才發現通訊被切斷了，有沒有出事？”
“嗯，還好。”魏逸馳應了聲。
旅行者跟著道：“確實，算是有驚無險。”
杜倪瞪大眼睛——這怎么能叫有驚無險呢？分明是從虎口逃生啊。
對著寧炎彬，他道：“我們剛才落入了掠奪者的手中，然后被——”
“等等等……你說什么？掠奪者？”
寧炎彬看向魏逸馳：“是你教他的嗎？開玩笑也不能這么惡劣啊。”
“不，我沒開玩笑。”杜倪急忙道，“真的，就是掠奪者。他把我們抓住，差一點殺掉我們！”
旅行者掃了杜倪一眼，道：“好吧，我可以作證。畢竟是我救他們出來的——掠奪者再次出現了，彼岸的整個始末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利用了鯨落操控住鯨帝，然后不斷吸引亡魂和其他朝圣者過來，進而吞噬掉。”
魏逸馳沒有做聲，跟著點頭。
杜倪抱著些許的期待看向寧炎彬——這下該信了吧？
但是，寧炎彬搖著頭，往后退了兩步，好像聽到了什么突破天際的笑話。
“不不，你們都在開玩笑。這種事情不可能的——你們剛才只是碰上了相對少見的空間渦流，一下失去了聯系而已，就這么簡單。”
他的聲音大了起來，好似在說服著誰：“掠奪者早在十年前就已經沒了！根本就不可能再出現！我們的工作只是清除掉剩余的鯨落而已！”
旅行者看著他，淡淡道：“不，寧炎彬。你不要把頭埋進沙子里——事情遠比你想象得復雜，現在不比當年。”
“閉嘴！”寧炎彬摘下眼鏡，握在手里，“別忘了，要不是異際派和偶因派愿意供著你們，你們現在什么都不是！”
他深吸口氣，道：“我勸你們不要搞些有的沒的。今天我就把話放在這——沒人愿意聽一個老神棍還有幾個邊緣人物擱這扯淡！”
說完，寧炎彬氣沖沖往門口走去。臨走前，他對著司星現大喊：“星現，走！”
魏逸馳揮揮手：“他很累了，你讓他休息會兒。我待會兒送他回去。”
寧炎彬冷哼一聲，手對著門把一甩——砰的一聲，人走了，門摔了回去。
頓時，房間里又只剩下了杜倪等一行人。
杜倪道：“為什么？”
旅行者道：“因為這是規矩。”
“規矩？”
“沒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禁忌。”旅行者看向杜倪，淡淡道，“對于他們來說，圣跡是一個夢——他們只愿意活在夢里，不會醒來。如果你主動去打破了這一切，就是壞了規矩。那引來的后果……”
杜倪聽著，慢慢想起當時萬昕風對他說的話：
“所有人都會反對你的。他們寧肯活在那虛偽的幻夢里，也不愿意醒來看一眼現實。”
這時，魏逸馳道：“行吧，你也回去休息吧。這次前來的是真貨吧？”
“是啊，不然可沒法從掠奪者手里帶人。”旅行者手里權杖一揮，一道虛空緩緩吞噬掉他，帶走了人影。
這下，房間里更安靜了。安靜得肩膀都有點沉重起來。
杜倪的肚子咕咕叫起來。
魏逸馳摸著他額頭，道：“走吧，心情再不好，也不能餓肚子。”
“嗯……”杜倪看了眼躺著的二人，指過去，“那他們？”
“沒事，先把你送回去，我會安排妥善的。”
“謝謝大叔。”
“謝啥啊，照顧你是應該的。”魏逸馳微微一笑，從旁邊衣帽架抽走圍巾，遞給他。
杜倪接過圍巾，一邊出門，一邊給自己系上。
明明冬季要結束了，按理溫度要升高了才對。
但當他出門，對著迎面的寒風時，只是一陣哆嗦。
天越發冷了起來。
（本卷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