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唧唧!”
虛幻的身影發出了刺耳的尖笑聲,仿佛在嘲笑著生者的愚昧,巨大的白骨手臂緊握著鐮刀,以鬼魅般的速度,轉瞬之間便已經欺進生者的周身。
鐮刀劃破空間,直取有著灰白眼眸女性的首級,這是必殺一擊!
攻勢極快,非人存在的速度已經遠遠超過了訓斥人類所能抵達的極限,只是,這把能夠輕易將生者的氣息徹底剝離的武器卻停在了奧內莉亞的脖頸邊緣,泛著寒冷月光的鐮刀,就好似被某種看不見的東西緊緊扣住一般,無法寸進半毫!
“嗚?!”
虛幻的巨影發出了低沉的聲音,好似疑惑著眼前所發生的的事情一樣。
“虛假的惡神,這就是你無法奪走我身為生者權利的理由”
奧內莉亞伸出手,毫不猶豫的握住了虛幻長鐮的握柄,灰黑色的眼眸中閃爍著點點光芒,好似魔力在其中流轉著,但詭異的是,從此刻的她身上,竟然感知不到半分魔力的運轉。
限制住對方的這一瞬間,她所空出的左手并沒有抽出腰間的榮譽戰劍萊瓦汀反而猛伸向前,一把抓住了“惡神”那猶如幻影一般的長袍。
“據說唯有神力才能徹底的消滅神明,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奧內莉亞推動虛幻鐮刀的握柄,這把本是用來掠奪生靈的武器,卻緩緩的沒入了其主人掩藏在虛幻長袍之下的咽喉。
鐺!鐺!鐺!鐺!鐺!
鐮刀不斷的發出響動,是對方那白骨手指不斷抵抗著鐮刃靠近,所發出了碰撞聲,但————效果卻微乎其微。
“弒神者,不是你”
終于,再被鐮刀沒入了近半咽喉的“惡神”忽然發話了,如磨砂般的聲響中,充斥著無窮無盡的寒意,仿佛單單只是依靠語言,便能讓人陷入空洞無際的深淵。
“誰知道呢?”
鐮刀割斷了巨大虛影的頸部,伴隨著“惡神”身首分離,本就如幻影般時隱時現的身體,漸漸消失于無。
握緊了拳頭,奧內莉亞確實感覺失去了手握兵刃的感覺,輕輕的拍了拍胸膛,先前心臟被刺穿的感覺毫無疑問是真實的。
“這就是死言法術嗎?”
印象中這種級別的法術,就算是稱號級別的騎士亦或是大魔法師都極少有人能夠觸及,但顯然剛才對自己發動突然襲擊的金發男人,并沒有那份實力,況且,先前在對方發動“咒言”的瞬間,一股不屬于他的魔力轉瞬即逝,也就是說,他只是一個替死鬼亦或是······施術的代價?
啪啪啪
金屬手甲碰撞的聲音響起,毫無疑問,這確實是拍手聲,奧內莉亞回頭看向了森林的方向,一個穿著厚實全身戰甲,卻褪去了頭盔的男人緩緩走了過來。
金色的短發,猶如太陽一般閃耀,令人沐浴春風一般舒適,俊俏的五官,這張臉隨便從教會拉出一個路人來,他都能認得出來。
“亞隆·羅德亞”奧內莉亞走下自然形成的石臺,踏足森林潮濕的泥土地,灰黑色的眼眸緊緊的盯著眼前這個有著“絕境光輝”之名的拉普蘭德第一騎士,敵意已然毫無保留的顯露而出,纖長的手指已經撫上了腰間的劍柄。
只是,亞隆仿佛沒有看到對方的表現一樣,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語氣輕緩道:“小姐的表現真是令人嘆服,那個“惡神”雖然只是一個虛假的靈魂化身,但能夠如此輕易的就將其擊敗,您顯然已經有了足夠的資格獲得封號”
騎士無視了奧內莉亞握住劍柄的動作,不斷的向前靠近:“不瞞您說,我這次前來,就是受了大主教的命令,帶您回去的,他十分想念您,在外的這段時間應該很辛苦吧,來吧,我們一起回家”
奧內莉亞原本敵意滿滿的俏臉上忽然露出了一絲微笑,松開了握住劍柄的右手,開口道:“沒想到拉普蘭德的第一騎士還是一個口才不錯的演說者,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能得到您的贊賞,真是再好不過”亞隆微微躬身,行以騎士之禮,同時說道:“其實還有一位埋伏著的襲擊者,只是為了不麻煩您繼續動手,我已經提前為您解決了”
“·······”奧內莉亞眼中魔力流轉,穿透了黑暗的森林,看到了一個年齡稍大,但衣著打扮和先前那個金發青年襲擊者一模一樣的人,正圓瞪著眼睛,倚靠在一顆大樹下,已然失去了生機,仿佛死前看到了讓其極其震驚的場景。
“勞你費心了,不過我這里自有打算,幫我為父親大人帶一句話,就說等時候到了,我自然會回去”話音落下,奧內莉亞轉身打算吹響呼喚笛,騎乘獅鷲離開這里。
但,亞隆卻忽然出聲道:“小姐,請不要讓我為難”
“········”威脅似的話語讓奧內莉亞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伸手撩開了耳邊劃落的白色發絲,灰黑色的眼眸望向了不遠處身著戰甲,佩戴劍盾的騎士。
“怎么?你是打算和我動手?”
“這得看小姐了,畢竟屬下只是一介武夫,只會遵從大主教的旨意行事,因此————請小姐隨我回家”亞隆笑意不減,抬頭看向了不遠處身穿軍服,卻展現出了不同尋常的美麗英姿的女性。
轟!!!
火焰毫無征兆的爆發了,炙熱的炎浪匯聚而起,原本火紅的炎色竟然變得一片晝白,仿佛初升的旭日一般耀眼。
轟隆隆!!!!
火焰吞噬了視野所及之處的一切花草樹木,就連自然形成了不知多少年歲的深潭湖泊也在短短的一瞬之間蒸發干凈,瀑布自上而下重重落下的聲音,被大火熊熊燃燒的炸裂聲所取代。
“哦小莉亞還真是鐵了心呀?”奧爾蘭扔掉了手上的一名黑袍人,仰頭看向了遠方騰騰升起的炎浪,明明相距著快兩公里的距離,但仿佛這股熱量就像是在不遠處的地方發散而出似得。
噗!!
黑袍人的衣袍被熱浪點燃,這個倒霉孩子徹底成為了這片大火的燃料。
“嗯·····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去看看吧,那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不小心把小莉亞給打傷就不好了”狼女毛茸茸的耳朵抖了抖,下一秒就鉆進了火海之中。
被徹底蒸發的湖泊中,奧內莉亞一臉茫然的望著自己的雙手,隨即看向了落在幾米開外的榮譽戰劍萊瓦汀。
剛才·····剛才發生什么了?不是我先動的手嗎?
轟隆!!!
重新落下的瀑布,將奧內莉亞徹底澆濕,升騰的霧氣發出陣陣“嘶嘶”聲,不斷的被極高的溫度所蒸發。
“小姐,跟我回家吧,現在的你還不是我的對手”伴隨著沉重的腳步聲,拉普蘭德的首席騎士,亞隆踩著薄薄的一層湖水,來到了眼露茫然的軍服女性身旁,向對方伸出了手。
“········”奧內莉亞張了張嘴,但想說的話語卻無法吐露出半分,最終,只能堪堪的吐出幾個字:“你是,怎么做到的?”
打擊,無比沉重的打擊,這五年來,不分晝夜的拼命鍛煉著自己,為了變強,甚至還主動向阿瓦蘭帝國的護國人學習,在修煉中,她都已經記不清挺過了幾次生死危機,本以為學成歸來,終于能夠和那個男人板一般手腕了,但————現實卻是,自己的全力全開之下,面對著那個男人的貼身護衛,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輸的。
亞隆收回了伸出的手,他當然聽得懂對方話語中的含義,他直直的望著對方灰白色的眼眸,這一刻,這位女性的眼中少了先前的堅毅,更多的是失魂落魄的暗淡。
他沉默了一會后,蹲下身來,輕聲道:“放棄吧,小姐,您是不可能贏過大主教的,您或許沒有了解過,在您這個年紀的時候,大主教就已經擊敗了就算是現在的我,也仍舊只能仰望的對手”
“誰?”
“誓約者的首領,血之主”
“········”奧內莉亞扶著巖壁,緩緩站起身來,就見到了一直陪伴著自己的萊瓦汀被遞到了自己身前。
“小姐,請收好您的武器,榮譽戰劍萊瓦汀不是用來面對同伴的,它的上一任主人,是在戰場上,面對著教會的敵人,才展現出了它因有的威力,目前的您·······還需要多加練習”亞隆已經說的足夠委婉,但奧內莉亞在接過佩劍后,深吸口氣,劍刃歸俏。
亞隆沉默著望向逐漸走出湖泊的軍服女性,在原地站立了一會后,跟上了對方的步伐。
大火消失了,延綿數公里的熊熊大火突然消失了,就好似森林中的樹木都變成了不可燃物一般,這番突兀的景象讓奧內莉亞又一次愣住了神。
“喲小莉亞,好久不見,還記得我嗎?”活潑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但等到奧內莉亞望去的時候,就感覺到自己的肩膀上多了一只手。
“奧爾蘭大人,您的技藝又有所長進了”亞隆時宜的夸贊著對方。
狼女擺了擺手道:“小手段,今天正好月色不錯,多出了幾分力氣,倒是你小子,沒把我們的寶貝小公主給傷到吧?”一邊說著,奧爾蘭一邊在奧內莉亞的身上摸來摸去的,好似是在檢查有沒有傷口。
“你是男人可能意識不到,傷疤對于男人來說是功勛不錯,但對于女人來說可就是減分項了”
“嗯,不錯,算你小子有分寸”奧爾蘭雙手在奧內莉亞的俏臉上拍了拍,看著對方驚訝的眼神,臉上露出了笑容道:“小莉亞,我們回家吧,至于你的妹妹不用擔心,我會說服羅德把妹妹也收做女兒的,你們之前遭遇的事情我都聽說了,等回了拉普蘭德后,你們也就不用在擔心了”奧爾蘭揉了揉對方柔軟的臉頰,直到被一把推開才吐了吐舌頭,露出了笑容。
亞隆眼見奧內莉亞仍有心結,急忙上前道:“小姐,或許您對維爾藍先生和大主教之間有什么誤會?”
“誤會?”聽到父親的名字后,奧內莉亞猛地回頭看向了拉普蘭德首席騎士,雙眼圓瞪:“什么誤會?!他殺了我的父親!這可是我親眼看到的!”
“呀小莉亞,原來你是在糾結這個問題啊”奧爾蘭拍了拍腦袋,和亞隆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無奈。
但狼女這番反應卻重新點燃了奧內莉亞的怒火,她在一瞬間就抽出了腰間的萊瓦汀但這一次,亞隆卻比她更快的按住了劍柄,眼看對方還想繼續動手,只好,一腳將她絆倒在地。
猛烈的摔擊讓奧內莉亞腦袋一陣嗡鳴,這時,一雙毛茸茸的狼耳朵出現在了眼前,奧爾蘭蹲下身湊到了她的面前,說道:“維爾藍先生是為了保護小莉亞和你的妹妹才選擇死在羅德手中的,或許你不知道,維爾藍先生曾經是羅德的師傅,也是他唯一的恩師”
“什————么?”奧內莉亞長大了嘴,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這,這種事,我還是第一次聽說!你們····你們在騙我!”
“是不是騙你,等小姐回家后,親自去確認就好,現在先暫且睡一覺吧”亞隆取出了一枚魔水晶,在奧內莉亞的掙扎下,放到了她的額頭,魔力的光芒綻放。
“放!放開我!”陣陣睡意傳來,奧內莉亞下意識的反抗著,但不知道眼前這個狼女哪里來的那么大力氣,一只手就把自己按得死死的。
不多時,隨著魔力的散去,奧內莉亞終于抵抗不住侵襲而來的睡意,徹底失去了意識。
“去,一邊去,女孩子的身體怎么能給你們男人亂摸”奧爾蘭一把拍開了準備抱起奧內莉亞的騎士雙手,自己將小姐抱了起來,
“······”亞隆感覺自己好像被嫌棄了,在對身為男人的尊嚴小小的遺憾了一會后,站起身來,看向了身后的森林。
“奧爾蘭大人,這些人的來歷您搞清楚了嗎?”
“嗯?那些人啊”奧爾蘭想了想后,說道:“好像是····誓約者吧?”
“誓約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