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父和靈瓊一起出門,一眼就看見站在走廊外面的少年。
他垂著頭,渾身濕透了,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靈瓊在出電梯的時候,還特意把他頭發給弄了一下,看上去越發可憐。
他什么都不用做,就站在那里,就足夠惹人心疼。
江父心底猛地一滯,有種呼吸不暢的感覺。
江母追了出來,瞧見江落木那樣,瞳孔微微一縮,到底是心疼。
江母趕緊過去,“怎么淋成這樣,快去拿毛巾和衣服過來。”
江落木不知道靈瓊在里面說了什么,面對這樣的情形,有些手足無措。
他下意識地往靈瓊那邊看去。
靈瓊已經走出一段距離,在他看過去的時候突然回頭,很隱秘地沖他比了個耶的手勢。
隨后又握拳,似乎在鼓勵他加油。
江落木表情有點呆,視線很快被擋住,看不見靈瓊的身影了。
靈瓊哼著調子,慢悠悠地乘電梯下去,心情很不錯。
莫言有些奇怪,并大膽問出自己的疑惑:“小姐,您以前不是說博同情的都是白蓮花做派嗎?”
她剛才不就是讓江落木扮可憐嗎?
干凈衣服都換上了,又讓人家脫下來。
靈瓊嘖一聲:“那你也得先長成白蓮花那樣,才有資本白蓮花啊。”
江磬不就是在江家人面前會裝?
以毒攻毒,那不就是最佳解決辦法嗎?
你白蓮,我比你更白蓮不就好了。
誰怕誰啊!
這什么歪理?
“小姐,您為什么要幫他?”
靈瓊姨母笑,捧著小臉蕩漾:“崽崽多好看呀。”
“??”那個男生嗎?崽崽是什么稱呼啊?
等等……就因為他好看?
這么膚淺?
江落木那個樣子,家宴哪里還進行得下去,各自散了。
江父回去的路上一直沉著臉,除了關心江落木兩句,沒再開口。
江磬坐立不安,但也不敢說話。
這個時候說多錯多。
他不能慌……
他瞄一眼坐在江母身邊的少年,想要警告他別亂講話,可那少年一直垂著頭,沒有對上他的視線。
到江家后,江父讓江母先送江落木回房間。
“江磬。”
“……爸爸。”江磬緊張地站著。
“今天讓你和落木一起過來,你為什么不帶他來?”
“我真的等哥哥了。”江磬表情頓時委屈,“我沒等到他,才自己過來的。”
江父:“你來的時候,和你媽說的是他身體不舒服,不來了。”
江磬:“……”
他是那么說的嗎?
江磬可能是因為緊張,腦子有點亂。
他好像是那么說的……
他知道就算江落木來了,也進不來。
他也不怕江落木打電話,因為他手機里根本沒有江父江母的電話。
他只要不接電話,江落木就進不來。
江父江母生氣了,他倒時說什么他們都會信,江落木也沒太多機會解釋。
當然江磬也覺得江落木不會解釋。
可他沒想到會有人帶他進來……
“爸爸,我……我不是故意的。”江磬大概知道圓不過來,直接道歉,“我只是害怕你們不要我了……”
江磬說自己是因為江落木出現,有危機感,怕他們不喜歡他了,把他送走,所以這才做了錯事。
他認錯態度極好。
畢竟養了十幾年,江父這么多年,也很寵他,見江磬那樣,也說不出太重的話。
江父把江磬打發回房間,在書房里來回走動,心緒難平。
江落木第二天起來,江磬和江母都不在,江父在客廳等他。
見他下來,江父試著把臉上的表情放柔和一些,“落木起來了。”
江落木有些生澀地叫了一聲爸爸。
他在養父家,從他打過自己幾次后,他就不再叫他爸爸。
所以這個稱呼,對他來說,其實是陌生的。
“身體有不舒服嗎?”江父詢問。
江落木搖頭,“沒有。”
“那就好。”江父明顯也不太習慣和江落木相處,說話都得想了又想,“江磬生病了,媽媽送他去醫院了,一會兒我送你去上學行嗎?”
昨天半夜江磬突然發燒,還吐了,嚇他們一跳。
江落木愣了下。
琥珀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看向江父,但也只是一瞬,他視線垂下,“太麻煩您了,我……自己去就好。”
“不麻煩,正好順路。”江父道。
江落木拗不過江父,最后只能坐上江父的車。
江父路上也試著找話題,可江落木回答都很簡短,也沒有擴展談話內容的意思。
因此總是說不上兩句就冷場了。
眼看就要到學校了,江父清下嗓子,“昨天的事,江磬做得不對,等他回來,爸爸就讓他給你道歉。”
江落木抓緊書包,沒說話。
江父拿出一張卡,“這里面存了一些零花錢,你拿著,不夠再和爸爸要。”
江落木低聲道:“我用不上。”
江父直接塞他手里,“哪兒能用不上,你先拿著買你想買的,密碼是你生日。”
江落木推脫不掉。
“對了,昨天送你來的那個小姑娘是叫顧棲棲吧?”江父語氣很隨意,好像只是閑聊。
“……嗯。”
“她說是你同桌?”
江落木點頭。
“那你好好和她相處。”江父道。
江落木沒什么深沉的心思,疑惑直接寫在臉上。
江父解釋:“你剛到這邊,交個朋友總歸是好的。”
江落木抿下唇,朋友嗎?
他們不過才認識……
江落木拿著銀行卡下車,他低著頭走到校門口,快要進校門,突然轉個頭,往旁邊走去。
那邊有個自動提款機,江落木把卡插進去,輸入密碼。
江落木看著那串零好一會兒,按了退出,抽走卡,將它放進書包最底層。
江落木走出自動提款機的時候,手腳冰涼,說不上什么感覺。
江磬一個月的零花錢都是十萬,江父特意拿一張卡給他,里面卻只有一萬塊。
他不是嫌棄江父給的少,這筆錢對他來說,已經很多了。
只是在有對比的情況下,心底難免會失落。
這可能就是他和江磬的區別吧。
江落木呼出一口氣,收拾好心情往學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