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小胖回頭看了一眼,對著司機手指劃了一下,司機合作多年,也知道小胖的意思,跟著路走,慢慢的游車河。
等著葉瀾哭夠了,打開折得好好的手帕,按住了自己的雙眼。把半個臉都藏在大手帕里。
“別醒鼻涕,我還要的。”江寧忍不住還是提醒了一下。
葉瀾吸了一下鼻子,似乎真的準備用他的手帕醒一下鼻子才夠本一樣,不過小胖忙靈活的竄了過來,給了葉瀾的一包紙巾,順手把江寧的手帕抽了回去,順手塞到他自己褲子口袋里,像是生怕葉瀾拿到一樣。
“我不會跟老師傳緋聞的!”葉瀾抬頭瞪著他,不用想也知道,
“這種事說不清的,還是小心為上。”小胖一臉正色,他堅定的不能讓葉瀾手上有江寧的東西,哪怕是回頭葉瀾用相似的手帕,都是麻煩,“哭夠了沒,哭夠了說去哪?”
“回京劇院吧,我奶應該很難受。”葉瀾本來就不想醒鼻子,按了一下眼睛,輕輕的說道。
她其實明白剛剛江寧說的,要送她回去的話。因為這一個晚上,最痛苦的就是老太太了。原本應該是她最開心的一天,不是誰都能舉辦這個的紀念晚會的。這是對她人生,對她成就的一種褒獎。只是被高峰給毀了。
“我姐其實嫁錯了人對不對?”葉瀾抬頭看著江寧。
“這種得罪人的問題,我不回答!”江寧很官方的閉緊了嘴巴。讓他說啥,‘是’還是‘不是’。說‘是’,回頭高峰和張芒和好了,一塊找自己麻煩;說‘不是’,自己良心都過不去。他都納悶,得多傻的人,在老太太最開心的一天,提及老太太惟一、并且已經死去的兒子。算了,這種話就算在心里也不能說,只是倔強的看著葉瀾,堅定不跳坑。
葉瀾又噴笑了。
“又哭又笑,鼻子冒泡!”江寧下意識的說出了自己兒時的順口溜。
葉瀾坐好,不理他了。
“真的不看下?”江寧看看被放在一邊的那個IPAD,葉瀾并沒有打開看過,剛剛在車上,只是一直抱著,上車之后就一直放在她面前的茶幾上。
“你想看?”葉瀾看著他,她不介意先給他看。她覺得自己可能真的還沒準備好。
“其實我剛剛在車下時,有想過怎么勸你。”江寧想想,也沒正面說。他想看,他想知道那些資料。被封存的快二十年的資料,無論是什么,都足以被稱為珍貴了。跟剛剛趙生生說的,至少葉朝留下了這么多資料可以讓人拍出來,能留給愛他的人緬懷,何嘗不是一種幸運呢?只是,他知道,這個除了剪片子的人,先看的,必須得是葉朝的母親、妻子、女兒,他也相信,高峰挑今天拿出來,應該也是這樣想的吧?
“然后呢?”葉瀾平靜了一些,認真的看著江寧。他們習慣了相信對方,葉瀾也習慣了,在重要的問題上,聽聽江寧的意見。這次也不例外。
“我本來想說,我有時看鏡子,都要想想那是誰。因為有人做過一個調查,說人只要對著鏡頭,就會下意識的笑。無論哪個國家的人,都其實是這樣。所以你不用對視頻太在意,可以和你奶、你媽、你姑姑們一起看,然后聽聽他們說視頻背后的故事。也許,視頻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他們開始有了共同的回憶。”
“想說,視頻不會太真實,真實的是我的家人們。讓我珍惜現有的家人?那么,現在是不是不這么想了?”葉瀾歪著腦袋,點頭,江寧這話她聽得進去。所以她剛讓小胖把車開回京劇院,就是體會到這層意思。
“你特別棒,我還什么都沒說,你就自己想明白了。所以,總的來說,你愛他們,就像他們愛你一樣。”江寧笑著拍拍葉瀾的額頭,想想,“到現在,我可能會建議你自己先看下了。”
“這個……”葉瀾眼神微瞇了一下,現在她的理性全面回歸。開始發動了計算機般的大腦,“我姐說,他們做這個是有別的用?”
“你真聰明!我猜,應該是為了公關需要。這是他們最后的法碼,若是你剽竊的新聞按不下來,就把這視頻拋出來。絕世名伶之女、家世顯赫,從小的天才少女,重點是,你父親是位了不起的英雄,為了救人犧牲了自己,而且快二十年,深藏功與名。”
“你的建議?”
“我的建議是,要么永遠塵封;要么盡早公開,當是給自己的成人禮。我傾向第二種,趁著還有人記得他,讓他的朋友們一塊緬懷一下他。你反正也不會在娛樂圈混,你不屑像我們這樣賺快錢,只要你一直堅持做數學家,就沒人敢說你在消費你爸。”
“你想看嗎?現在有人在意我爸是誰嗎?”
“我想看!我想知道能生出這么優秀的你,能讓那么優秀丁姨、那么優秀的老太太都心碎的那個人,是何等的驚才絕艷。”江寧認真的點點頭。
“寧哥,到了。我姐讓你回去!”小胖回頭,很煞風景的說道。
葉瀾對小胖做了一個鬼臉,自己拿起了IPAD,想想看,對江寧笑了一下,“謝謝!”
“唉!你是第一個認真叫我老師的孩子,我總不能白擔這個名聲。”江寧也給了小胖一個白眼,等車門開,自己跟著葉瀾下車,一直送她到了樓棟門口。
“好的,老師再見。”葉瀾笑了,也沒看江寧,自己抱著IPAD跑上了樓。
江寧聽到葉瀾叫門聲,看到三樓樓棟那兒燈光亮了,他才輕輕的嘆息了一聲,自己準備上了。
“江寧!”有人叫他。
江寧回頭,黑暗中,高峰慢慢的走了出來。明明很冷了,他也的確看上去凍得不輕的樣子。江寧抬頭看看三樓,估計葉家人都在樓上了,而罪該萬死的那個,就只能在樓下待著了。
“一塊找個地方坐下。”江寧能怎么辦,他不能在這兒太久,所以上前伸手把他挽住,拉他回到車上,坐在溫暖的地方,高峰都不禁打了一個寒顫。而江寧也想哭,因為感覺上,自己怎么這么像心理師,重點是,他只想給葉瀾做心理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