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陳燃回到了自己在水榭花都的住處,自從他賭氣從家里出來之后,他就一直單獨住在這個高檔小區。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陳燃看到了一輛嶄新的奧迪A8。
陳琪從車里下來,抱著胳膊往車門上一靠:“二哥,你可真是難等啊。”
陳燃笑了笑,“喲,你那什么玩意?太扎眼了吧!”
“車啊!”陳琪站了起來,笑笑,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陣,“瘦了啊。”
“正常,我那么努力又拼搏,”陳燃說,也看了看陳琪,還是老樣子,漂亮張揚,完美地繼承了老陳家的各種優良基因,“你就來看看我胖瘦?”
“差不多吧,就問問你……”陳琪頓了頓放輕了聲音,“過年回家嗎?”
“煩不煩?”陳燃立馬一陣心堵,語氣也帶上了煩躁。
“你當我想問啊!我才懶得管家里這些破事兒!愛回不回,我替老媽問的。”
陳琪皺著眉,“你看看你那驢臉拉的,再配上你那個發型……哎你趕緊去弄弄你這頭發吧,我給你介紹個……”
“你什么時候換車了?”陳燃看著面前的車趕緊切換話題,這家伙一直鐘愛mini怎么舍得換成奧迪了?
“給你的,”陳琪掏出一把車鑰匙扔給他。
陳燃看了她一眼,難以置信。
“這車哪來的?”陳燃鉆進駕駛室,拍了拍方向盤,把車發動起來,“聲音聽著還不錯。”
“借的,”陳琪說著也鉆了進來,嘴里還叼著一根煙,“給你借的,你開就是。”
“別跟我扯,你哪來的錢買車,”陳燃伸手把她嘴上的煙拿下來扔出了窗外,“說吧,我爸的還是我媽的。”
“都不是。”
陳燃頓了一下,瞳孔微縮看著儀表盤。
“是陳渙的車吧?就這風格......”陳燃解下安全帶準備下車,“這車我用不上,你把它還回去吧。”
“二哥,”陳琪伸手拉住陳燃,“你說你什么時候才能有個正形?”
“我現在不是挺正的么,”陳燃看了她一眼,“體健貌端,品行兼優。”
“我跟你說正經的,”陳琪往他這邊湊了湊,“你的天分是……”
沒等她說完,陳燃就開口打斷了她,“你別跟我說,你是來替老爸做說客的。”
陳琪撇撇嘴,“二哥,跟咱爸低個頭,不丟人。”
“憑什么?他不高興我就得低頭?我做錯什么了?我喜歡電腦有錯?我不想當醫生有錯?我就不喜歡那些鑷子、鉗子、刀子也有錯?”
“不是……我不是那意思,”陳琪被他一通話給轟的措不及防。
“那你什么意思?”陳燃將她手扯開,“跟老爸低頭不難,可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陳渙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他能容得下我?再說我也沒那個興趣。”
陳琪嘆了口氣,沒再說什么,低頭從包里捏出張名片,“這名片你拿著,我一直在他那兒弄頭發,打個電話讓他過來給你整整,真受不了你這程序猿造型。”
陳燃接過名片,正想揣兜里,感覺名片手感有點兒不對,手指一搓,名片下邊兒還有張卡。
他正想說話,陳琪已經上車發動了車子,貼著他腿就唰地把車一倒。
“哎!”陳燃嚇了一跳,“你有沒有點兒數了!”
“老媽給你的,大概一千萬,要不要你自己看著辦,別找我,煩死了!”陳琪放下車窗喊了一嗓子。
陳燃看了看手里的卡,沒說話。
他的坑很大,一千萬估計連底都鋪不滿。
陳琪的車要掉頭,唰唰唰地在小區里面來回折騰了好半天,才將頭調轉,然后碾著綠化帶上了人行道,車還未擺正,又猛地后退,再唰地一個輪子架人行道上開了出去,十多米之后輪子才回到了路面開走了。
陳燃站在路邊,看著陳琪這驚心動魄的一番操作,車技爛透半個宇宙的陳琪能大晚上地把車開進小區的通道給他送張卡,他覺得十分感動。
這么涼爽的北風里他都感動出了一身汗。
陳燃上樓進了屋,打開燈的時候看到放在桌上的貓糧被掀翻在地,藍寶正像一尊雕塑一樣蹲在墻邊的斗柜上,居高臨下威嚴地注視著撒了一地的貓糧。
“不愛吃啊?”陳燃把外套脫了掛在衣帽架上,彎腰從地上撿了一顆起來吹了吹,放進嘴里嚼了幾下,“我覺得還可以啊。”
藍寶一臉嫌棄地喵了一聲。
陳燃搖了搖頭,開了一包新買的貓糧,倒了一些在貓盆里面。
藍寶叫了一聲輕輕躍了過去,鼻子湊到貓糧上嗅了嗅,然后就搖著尾巴走開了。
“還不行嗎?愛吃不吃,”陳燃看了它一眼,“要不您還是出去繼續流浪得了。”
藍寶沒理他,起身跳到沙發上,團在了沙發的角落里。
陳燃坐在沙發看了一會兒電視,沒多久電話響了。
“臭小子,你還知道要接我電話啊,都過去幾個世紀了,也沒見你過來看看我。”那邊是陳開來,陳燃的爺爺。
陳燃的爺爺身體一直不太好,患有帕金森癥,記憶時好時壞。
“爺爺,您記起我來了?”陳燃開口還是和以往一樣沒大沒小。
老頭是個怪人,富甲一方卻對私人生活沒有任何追求,陳家自他開始往上數好幾代都是大學士,書香門第,門庭顯赫。
陳開來一生未婚,早年收養了兩個孩子,取名為陳錦山和陳錦添。
陳錦山比較內向愛好編程,程錦添則比較外向愛好醫學,兩個孩子都非常聰明,長大之后,各自走向了不同的生活領域。
陳錦山跟著陳開來研究代碼,深得陳開來賞識。
陳錦添則從醫,創辦了恒雅醫院,然后結婚生子,有了陳渙、陳燃和陳琪三兄妹。
陳開來則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沒有人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也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經常一去就是好幾年,偶爾回來一趟,很快便又沒了蹤影。
陳燃只知道爺爺懂編程,準確的說,是狂熱的程序愛好者,是當年國內第一批程序員。
從爺爺的記事本中,陳燃還能找到爺爺參與V系統開發時與同事的合影。
他從不缺錢,卻對物質生活不感興趣。
他的生活除了除了研究代碼再無其它,可以說單調的乏味,但他卻樂在其中。
陳燃從小就喜歡跟著爺爺和叔叔,耳濡目染,慢慢也喜歡上了電腦語言。
后來不知什么原因,爺爺帶著陳錦山去向不明,陳燃只知道他們去了某個科研機構。
自那之后,爺爺和叔叔的對外通訊中斷,他們具體干些什么,在哪里,無從得知。
那一年陳錦山二十六歲,陳燃六歲。
留給陳燃的只有一段殘缺的代碼,也就是現在的V,最初級的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