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車上拿了個袋子下來,過了街遞給了石頭:“不知道你愛不愛吃。”
“什么?”石頭接過袋子往里看了看,里面有兩個奶茶店的大號杯子,一杯澆了糖的水果丁,一杯燒仙草,都還是冰的。
“我估計你沒好好吃飯,”劉雨昕伸手從袋子里拿出一杯遞給他,“這都是冰的,爽口,心情不好的時候吃點兒甜的。”
石頭低頭捧著兩個杯子帶著劉雨昕從后門繞進小屋,一句話也沒說,心里堵的難受的感覺被掌心里的冰爽沖開了很多。
“你有沒有看手機上的新聞,”進了小屋之后,石頭坐到床邊,低頭用小勺扒拉著水果丁,吃了兩口,味道很好,“說是有……毒品,我現在等著看新聞呢。”
“嗯,我聽說了,”劉雨昕坐到他身邊,側頭看著他,“看看新聞怎么說吧。”
這小屋她進來過幾次,白天沒覺著有什么,現在這么晚坐在這兒,她感覺有點兒不自在。
“醫院那個人……”石頭邊吃邊小聲問,開了口之后卻又些不敢問下去了,他一方面希望那是小花,一方面又不希望那是小花。
“十幾歲左右的小姑娘。”劉雨昕說,“陪著她在一起的還有個將近四十的中年女人。”
石頭拿著小勺的手頓了頓,舀起一塊芒果丁,沒送到嘴邊就掉在了衣服上:“是小花,肯定是小花。”
“小花......是你朋友嗎?”劉雨昕把他衣服上的芒果丁捏起來,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該往哪兒扔,“不過傷得不重,燒傷面積不大,主要身上有外傷。”
“外傷?”石頭皺了皺眉,小花一定是被人打了。
又看著劉雨昕手上的芒果丁,“扔地上吧,垃圾筒在門外邊兒呢。”
劉雨昕站了起來,打算把芒果丁拿到門口去扔。
剛一站起來,石頭也跟著她站了起來,倆人并排走到門口,石頭給她開門,劉雨昕走出去,扔掉芒果丁。
再并排地退回屋里,關上門,并排轉過身回到床邊坐下。
電視上的廣告演完了,新聞的音樂響了起來,石頭猛地一下坐直了,手里的杯子被他差點兒捏扁。
“別灑了,”劉雨昕幫他把杯子扶正了。
新聞的頭條果然就是火災,主播正在說著開場廢話的時候,劉雨昕一眼就看到了畫面下面的字。
雷公嶺火災現場發現制毒工具,疑似制毒窩點。
緊接著畫面轉到了火災現場,記者拿著話筒站在黑乎乎一大片已經燒塌了一半的房子前。
石頭估計來不及看字,但聽還是能聽得明白的。
他一動不動地盯著屏幕,手一直輕輕抖著,劉雨昕坐在他旁邊,胳膊也能感覺到他身體在顫抖。
“石頭。”這條新聞播完之后,劉雨昕收了收胳膊,輕輕叫了他一聲,”這些人跟你有什么關系嗎?”
“啊?”石頭被她的話驚醒,“沒...沒啥關系,就是以前我在雷公嶺的時候,他們老欺負我。”
“哦,難怪你那么激動,”劉雨昕說,“幸虧你跟他們沒關系,那可是一幫販毒團伙。”
“你聽到了嗎?”石頭說,眼睛還是盯著電視。
“聽到了。”劉雨昕說。
“這事是小花干的,”石頭指著屏幕,“剛說了,縱火嫌疑人已經醒了,警方正在進行進一步調查。”
“嗯,我聽到了。”劉雨昕說。
石頭輕聲說:“我在雷公嶺就倆個朋友,一個是孟小貝,另一個就是她了。”
他舒出一口氣,往后直接躺倒在了床上,劉雨昕馬上接過了他手里的奶茶。
石頭兩眼放空,很長時間才說了一句:“沒想到小花這么勇敢,我以為她是要燒死大錘呢。”
“真要是燒死了人,那就麻煩了,”劉雨昕轉過頭對他說。“小花是跟他們有仇嗎?”
石頭:“在雷公嶺的時候,小花和我一樣,經常被他們欺負和壓榨,警察要是能通過這件事把他們抓起來就好了。”
劉雨昕聽完后沉默了,她知道石頭是個孤兒,猜測他以前肯定過的很辛苦,但沒想到他過的這么悲慘。
“小花這算是聰明嗎?”石頭張著眼睛瞪著天花板,瞪了一會兒笑了起來,笑了好一會兒才說,“那些東西是秋叔的,小花干的漂亮,這么一來,她把秋叔和大錘全都逼到絕路上了。”
“你早就知道秋叔那些人做這些?”劉雨昕看著他問。
“不知道,”石頭收了笑容,“我只是猜的,我離開雷公嶺的時候,就看見許多陌生面孔見天兒往秋叔那里鉆。”
劉雨昕:“這么說,他們做這些,是從你離開之后開始的?”
“嗯,秋叔真是老糊涂了,”石頭想了想,“小花這么做,其實是選了一個最能自保的方式,無論她是去舉報還是去燒秋叔,都有可能被報復。
這樣一下把他們窩點燒了……至少現在她是會被警察好好保護起來了,”石頭挑了挑眉,”真聰明。”
劉雨昕:“一個小姑娘做出這么驚天動地的舉動,這需要多大的勇氣啊,是什么讓她仇恨至如此?”
“小花的身世很凄慘,”石頭說,”她肯定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劉雨昕沒出聲,手里拿著那杯燒仙草奶茶出神,小勺在蒟蒻果凍里來回戳著,石頭轉過頭看著她。
心里默默想著:
小花不會死,小花現在是安全的,如果這件事跟秋叔和大錘有關,那他倆就肯定逃不過,也一定會被警察追捕......包括一直跟他們有聯系的黑衣人(鬣狗)。
這件事雖然還有點兒讓石頭不踏實,但大致也可以歸類到好事里了,除了小花以后會怎么樣還不確定。
小花會坐牢嗎?坐幾年?
劉雨昕卻看上去有些心神不定,這讓他有點兒不明白。
劉雨昕不會是為了小花這樣,那么就是為了他。
可是為什么?
石頭感覺自己有點心虛,不知道是因為孟小貝而心虛,還是因為劉雨昕而心虛。
劉雨昕下意識地舀了一勺糖水放進嘴里時,石頭終于碰了碰她胳膊:“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