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院書房內,姜凌正在給妹妹介紹他找來的三位女武師,“第一位師從峨眉派,擅長虎步功和指穴功;第二位師從萬寶山莊,是專門教習武婢的武師,以腿法見長;第三位是我從擂臺上尋到的,原本是位鏢師,此人是野路子,未正經在門派中學過工夫,但她雜糅各派招式,出手十分狠厲。你想先見哪一位?”
姜留搓搓小胖手,小孩子才做選擇,她是成年人,全都要!江凌一下便讀懂了妹妹的意思,笑道,“妹妹先見一見,若覺得合適就都留下來。”
“都留下不合適。”姜留小聲道,她不缺雇武師的錢,可她不能太特殊。
“這些瑣事妹妹不必擔心,我自由安排。”姜家放不下,放在新宅子里便是。
姜留對哥哥,那是無條件地信任,她眼睛亮亮地道,“哥,咱們先見見峨眉派的高手?”
“好,咱們去正堂。”江凌帶著妹妹到了前院正堂,吩咐人去廂房請峨眉派高手入堂。
這位武師進來之前,姜留腦袋里已有兩個形象:某武俠中峨眉派的掌門滅絕師太、逐漸黑化的毒蝎小美人周芷若。
峨眉女武師邁步進來時,看外在更像周芷若,看著漂亮柔弱,沒有習武之人的氣概。不過姜留覺得人不可貌相,哥哥選她進來,定有他的道理。這女子抱拳行禮,“小女子周清,拜見任小將軍、姜六姑娘。周清久聞六姑娘大名,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
姜留起身還禮,因她未梳夫人髻,姜留便以姑娘稱之,“周姑娘都聽聞了什么?”
周清聲音輕柔,說出的話卻叫姜留汗顏:“康安百姓都說姑娘承了姜謫仙的容貌和才智,入虎口能憑一己之力擒虎,下龍潭能靠一身才智縛龍。”
姜留桃花瞳亮晶晶,歡喜問道,“真的?”
一見姜留愛聽,周清覺得自己進姜家的差事穩了,眼角眉梢盡是歡喜,“周清所言,千真萬確。今日得見姑娘,周清才知道什么叫做天上有地下無,見到姑娘,周清覺得心中十分歡喜,煩惱去無蹤影。”
江凌頗為認同地點頭。姜留道了聲不敢當,又道,“若姑娘進府教我工夫,要住在外院,姑娘可能接受?”
周清眉眼間的失望一閃而過,立刻道,“若能入姜府,住在哪里自然聽憑姑娘安排。”
姜留雖然沒有擒虎縛龍的本事,她卻有一種千年后磨練出來的本能:鑒茶。周清口是心非,她想入姜家內院,恐怕是奔著自己的爹爹來的。
母親剛剛懷孕,這樣的人肯不能留在府中。請她出去后,姜留轉頭與哥哥道,“哥,這個不好,我瞧著不喜歡。”
妹妹不喜歡的,當然不能留。江凌點頭,“好,接下來妹妹想見哪一個?”
“打擂臺的女鏢師。”姜留道。
這位鏢師與周清大相徑庭,她五官清晰硬朗,頭梳簡單的婦人單髻,以一根銀簪固定,身著甘石粉色窄繡夾衫和黛色質樸長裙,舉止間自有一股不輸男兒的颯爽,姜留一看便十分喜歡。這女子進屋后目不斜視,抱拳行禮,“小婦人武靜,拜見少爺,姑娘。”
一聽她的名字,姜留立刻就覺得是她了。武靜,悟凈,這不是她師傅,是她的弟子來了,師徒四人終于湊齊了。姜留靜靜打量面前的女子,她這般自我介紹,也有不尋常之處。
大周男尊女卑,女子嫁人后介紹自己,通常是“小婦人某某氏”,她口稱小婦人卻道出本名,這就有些不尋常了。姜留沒有當面打聽人家隱私的意思,只問道,“武師傅莫怪我冒昧,我聽哥哥說您原本在鏢局做事,為何您后來不去鏢局,轉打擂臺了?”
武靜徑直道,“回姑娘的話,我獨自帶著兒子過活,不能再四處走鏢,又尋不到合適的差事做,便去打擂臺糊口。”
打擂臺姜留見過,每次上臺之前都要簽生死狀,武靜能靠打擂臺賺錢糊口,說明她的工夫一定不差。姜留問道,“您可愿到我家來教我工夫?”
“愿意。”武靜答得十分干脆。
“為什么?”姜留追問。
“因為我相信姜二爺的為人,到姜家來做事,我心里踏實。不過有兩點,我要先跟姑娘講明白。”武靜的態度不卑不亢,“第一,我兒子年幼體弱,孩子一旦病了,請姑娘準我回家照看孩子;第二,我不簽賣身契。”
這是合理要求,姜留點頭。待姜財把武靜帶出去后,江凌問妹妹,“妹妹相中她了?”
“嗯。”不只是名字,武靜的脾性也頗合姜留的胃口。
“那第三個還見不見?”江凌問道。
既然人都帶來了,自然是要見的。待姜財把師從萬寶山莊的女武師帶進來后,姜留覺得也不錯,江凌便道,“待我請示過父親后,先將武靜留在府中,丁嫂先預備著。”
“好,多謝哥哥。”姜留露出一口白牙,笑得極為開心。
第二日后晌,江凌又把武靜帶回府,等父親從衙門回來后,他便將給妹妹尋武師的事情告知父親,“妹妹從三個武師中挑中了武靜,兒把她帶了來,想請父親看看她可堪用。”
為了牡丹宴的事情,姜二爺忙得頭暈腦脹的,不過給閨女選武師是大事,姜二爺還是在前廳見了武靜。
武靜行禮后站起身,垂手等著姜二爺問話。姜二爺端詳了她片刻,便道,“爺怎么瞧著你有些面熟?”
聽爹爹這么說,站在一旁的姜留也來了興致。因為爹爹讀書不成,但記人的本事非常了得,爹爹說見過武靜,就一定見過。
武靜再次跪地行禮,聲音滿帶感激,“小婦人以為您貴人事忙已經忘記了。景隆三年三月,小婦人帶孩子進京求醫,因帶的銀錢不夠被醫館趕了出來,二爺從醫館前路過,給了小婦人十兩銀子,正是有了這十兩銀子,小婦人的兒子才得以活命。”
說完,武靜從袖子里掏出兩個銀錠子托于掌中,舉過頭頂,“這兩年,小婦人幾次想將銀子還給您,一直沒尋著機會。凌少爺派人找到小婦人時,小婦人就把銀子待在身上了,請二爺務必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