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到丈夫的回應,仁陽公主咬唇,干脆翻身趴在丈夫身上,一頭秀發鋪散開,側臉則貼在丈夫的心口上,聽著他沉穩的心跳,低聲道,“我今日入宮見到了母妃。”
噗通、噗通,仁陽聽到丈夫的心跳快了些,繼續道,“母親問我,是否打了云兒,我解釋說是一時情急才打的。可不等我說完,母親便重重打了我的臉,問我挨生母打的滋味如何。”
噗通、噗通、噗通,丈夫的心跳又快了些。
“自我記事起,母親從未打過我一下。今日她打得好重,夫君你摸摸看,我的臉還腫著。”仁陽公主停了停,見丈夫還是不動,便拉過他粗糲的大手,輕輕放在自己的側臉上,撒嬌道,“這里,好疼……”
噗通、噗通,丈夫的心跳居然平穩了些,他竟一點也不心疼自己!仁陽公主咬了咬唇,向上挪了挪身子,用臉貼著他的臉,低聲道,“母妃打了我,我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我寒了劍云的心,也傷了你的心,我愧為人母、人妻。夫君再給我一次機會可好?”
“夫君不是說不知該如何償還姜家的人情么?姜楓不是最恨劉承么,我讓昨晚入劉承私宅的暗衛去京兆府投案認罪,讓他證明劉承當時就在房中,讓劉承身敗名裂,夫君覺得這樣可好?”
“夫君不做聲,便是默認了?那妾身這就去下令。”說罷,仁陽公主假意起身。
黃隸這才開口,“不必,京兆府尹辦案多年,很快就回查明劉承的昨晚在何處。”
他肯開口就好辦了,仁陽公主又趴在丈夫身上,嘴角露出笑意。
張文江一掃往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辦案作風,給中城兵馬司指揮使左元亮下了嚴令,令他三日內必須查明劉承昨晚所在。
左元亮覺得案子棘手,便派人把姜二爺請到中城,請他給自己出主意,“若說康安城中最了解劉承的人,定非姜賢弟你莫屬,賢弟你可不能見死不救。”
姜二爺樂呵呵道,“左大哥派人搜查案發現場,可有發現?”
左元亮氣呼呼地道,“有,弟兄們在房中發現了一條男子的紅色細綢斜紋里褲,某敢打賭這褲子一定是劉承的,不過單憑一條褲子他也不會承認。”
姜二爺點頭,“他確實不會認。左大哥,劉承走時連褲子都沒穿好,他的外裳肯定沒收拾利落。你說他翻墻逃走時會不會掉了什么證物?”
左元亮道,“這一點某也想到了,不過我派人搜查,只在墻邊找到了幾粒黃豆,其他什么都沒有。”
黃豆?姜二爺的桃花瞳一轉,立刻道,“任捕頭說劉承今日去京兆府回話時,胳膊腿上都有傷。大哥你說,他這傷會不會是昨晚翻墻出院時踩在黃豆上腳滑摔的?”
左元亮的眼睛也亮了,“很有可能!”
姜二爺又道,“大哥可派人問過大業坊附近的地痞混子或早晨清掃街道的差官,他們是否撿到了什么摔碎的玉飾?”
“很有道理,賢弟稍待,我這就吩咐下去!”
過了兩日,李兆舟、春露與劉承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已成為街頭巷尾熱議的話題時,左元亮興沖沖地來找姜二爺,“真讓賢弟猜對了!某果然從一個花子手里找到了劉承的物件!”
姜二爺立刻問道,“什么物件?”
“一塊刻有瑾淵的玉佩碎片。”左元亮咧嘴笑得開心,“事發那晚,那花子就宿在明昌觀內,出事后他出去看熱鬧踩到地上的黃豆滑到,手正好按到了玉佩碎片。他自知撿了大便宜,揣著玉佩碎片就跑了。”
劉承字瑾淵,又是事發當晚在劉承的私宅后墻外發現的,這是劉承的玉佩無疑了。姜二爺抱拳表示佩服,“左大哥是用什么法子揪出逃走的花子的,教教小弟可好?”
左元亮剛得了府尹大人的夸獎,正心情大好,便滔滔不絕地給姜二爺講起他辦案的經過,姜二爺閃著桃花瞳聽得十分認真,最后他又恭維了左元亮一番,才問道,“大哥,春露房中那條里褲,你打算怎么處理?”
左元亮立刻問道,“姜賢弟可有什么好主意?”
“咱不妨……”姜二爺湊到左元亮耳邊,如此這般講了一番。左元亮聽完,一臉猥瑣地笑了,“好主意,就這么辦!”
當天下午,中城衙門便貼出告示,尋鼻子靈敏的狗協助破案,若狗立功,狗主人可得五兩銀子的賞錢。此告示轟動康安城,中丞兵馬司很快被狗圍住,嗷嗷聲不斷。經過一日的挑選后,左元亮留下兩條狗。
劉承的玉佩被找到,京兆府又驗明了他身上的摔傷,再加上有人證證明劉承天黑之后進了大業坊,劉承辯無可辨,只得認下那晚他確實去過大業坊聽曲,但戌時得到急訊,他便離開了。
眼見事情陷入僵局之時,左元亮到張文江耳邊,低聲道,“府尹大人,下官在死者春露的被子里發現了一條男子的里褲。下官想到一法,證明這褲子的主人是誰。”
張文江點頭,“講。”
左元亮又道,“下官已試驗過多次,狗能嗅味辨人。下官已命人牽來兩條好狗,大人您看?”
張文江的目光在堂下的劉承身上轉了轉,雖說大周并無讓狗幫助破案的先例,不過若此法可行,也不妨一試,“牽進來。”
“是!”左元亮直起身一招手,中場衙門的差官立刻跑出去牽狗。
劉承感到張文江眼神不善,他前思后想,考慮了每一個環節,發現并無明顯破綻,心才安穩了一些。誰知他的心剛安穩下來,便聽堂外響起喧鬧聲。
劉承回頭,見差官牽著兩條狗、領著一群平頭百姓走了進來,他皺起眉頭,隱隱有些不安。
左元亮高聲道,“大人,這十人是下官在街上找來的百姓,這兩條狗是下官精挑細選出來的嗅覺靈敏的狗。這兩條狗可根據氣味,分辨衣物歸屬何人,請大人準下官當堂一試。”
張文江點頭,“準。”
劉承看到有百姓脫衣,由差官拿過去讓狗辨認氣味時,似是想到了什么,臉色變得難看無比。
躲在內堂側門口的姜二爺看到這一幕,捂嘴笑彎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