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唐今南也不會拿出來說。
秦紅緋也恍然大悟，難怪唐小今會說出來，她覺得這衛女士是個了不起的人，這樣慘重的經歷別人提都不想提，深怕憶起過往難堪，她卻想以自身的經驗那出來告誡后輩莫走錯路，是真真切切豁出身心在付出培養后代學生的人了，這樣的人啊，真厲害！真的！
參加完李教官的葬禮，想著看著那活生生的人變成一個盒子，再變成遺像，最后入土為安，以后再見也只能是一塊墓碑了，而這樣的墓碑，有很多了——
這幾年下來。
在那陵園里，有許多秦紅緋認識的墓碑。
從最初一起，到后邊付左，然后云師姐，到現在雖然未謀面過，卻一直聽秦云他們提起的李教官——四條命了。
這是秦紅緋所熟知的人，那些不熟知的，武校新生七名，研究所二名培養人。
四位子弟兵，兩名小領隊。
還有宋寧帶隊的那二百人小支隊。
太多太多了——而未來可能還會有更多，秦紅緋清楚的意識到了這一點，如果不夠強大，如果任人宰割，如果決策者不夠強震懾不住對方，能力不足就得以命以血來拼，到時候出現的墓碑就會更多。
那個人可能是秦炎，可能是秦云，也可能是秦妃，夏女士——
想到有這樣的可能，秦紅緋不禁握了握拳頭。
她拒絕讓這樣的可能性出現。
“姐。”秦千一直圍著她轉，見她都握起拳頭了，有些害怕的咽了咽口水，“你剛才在想什么，表情好恐怖。”
“在想…”秦紅緋正要說，然后才盯著她忽然反應過來，“我想什么和你說有什么用，你怎么跟了下來，你該回去了，我送你回家，三嬸見你沒回肯定著急。”
“別，姐…”秦千說，“你能借我點錢嗎？”
“多少？”以為她要買作業本什么的，返身帶她上，準備跟唐小今和秦炎開口借了給她。
“五十萬。”秦千張口就說。
秦紅緋就看她。
一車子人也齊刷刷的看向秦千。
于矗詫異的說，“秦千妹妹，你借五十萬做什么？？”
齊霧又指指秦紅緋，“你姐有點錢就砸進研究里了，你跟她這窮鬼借五十萬？”
秦紅緋也從兜里伸出了手盯著秦千，目光在她臉上轉了一圈，“什么情況？”
秦千頭皮發麻，“算了，姐，你當我沒說，我不借了。”
秦紅緋說，“你想借我也沒有，但你不借了事也得給我說清楚，開口就五十萬，要這筆錢做什么？”年紀小小的要這么大筆錢，要不是知道這孩子是個什么德行，都要懷疑她敲詐自己了。
秦千縮著腦袋。
秦紅緋正要伸手抓她，唐今南就攔下了她的手，溫聲的開口道，“秦千妹妹，是在學校被人欺負了嗎？”
秦千搖頭。
唐今南壓下了秦紅緋的手，沉吟道，“那是遇上什么難處了？你說說看，哥哥姐姐們才能幫你解決。”
大概是唐今南語氣溫柔看起來一副你說了我就幫你們解決的語氣，秦千就乖乖的說了，“我想買個房子，出去住。”
她和秦三嬸吵架了，原因是她想學醫，以后考個軍醫，秦三嬸不同意，覺得她不務正業，還把她買來的醫書都給撕的稀巴爛，然后指著她罵她要造反，吃她的喝她的卻不聽話還頂嘴。
秦千很委屈，“我就是想考個軍醫而已，我想救死扶傷，我想為這個國家出一分力，我想像哥哥姐姐你們一樣，我不懂，我怎么就是造反了？就因為我不聽她的話嗎？可是她說的話明明是錯的，我也要聽嗎！”
“所以就跑出來了？”秦紅緋說道。
“……”秦千看了看她，繼續縮腦袋。
“就這么想學醫嗎？學醫有什么好的，又苦又累還可能遇上蠻不講理的病人……”秦紅緋說道，“工資又低，臨床暴露的話還有傳染的風險遇上有傳染病不及時告知的病人你還可能倒了大霉。”
“這么多壞處那姐你干嘛走這一行。”秦千頂嘴道。
“我蠢唄。”秦紅緋說。
她看了看秦千，當初聽她想學也沒當回事，但這么久過去了，卻還在堅持沒放棄著：“真想學？”
秦千用力點頭。
秦紅緋開口道，“真想學的話，方法多的是千千萬，但首先你要自己經濟獨立了才有話語權，也就是說，用自己的勞力換錢不要跟你父母伸手要錢……”
“真那么想學的話，勤勞儉學，打工，拼獎學金，去比賽，自己想辦法買書借書，三嬸撕了你就去搶你弟零花錢去賠，你弟沒零花錢了你就打他，逼他去跟你父母要…看我做什么？”秦紅緋說道。
“你這么教唆她打弟弟不好吧？”于沖說道。
“為什么不好。”秦紅緋說，“弟弟不就是拿來欺負的嗎？好吧是不大厚道，可誰叫三嬸疼這兒子呢，這叫合理利用資源，反正啊，想學的方法千千萬，但絕不是鬧著離家出走更不是找窮鬼借錢，尤其是你根本就沒有還得起的能力，又不是菩薩轉世，真菩薩轉世也不會直接給你錢的，反正就一句話，真有心學，就鬧，就吵，整到其他人都抱著哎呀既然這孩子這么想學你就讓她去唄……”
“學醫沒那么簡單萬一她知難而退呢，到所有人都站你這邊勸你媽，你就贏了。”
秦紅緋勾了勾唇，“靠人靠天靠地不如靠己懂嗎？”
“你看看你秦云哥，他當初輟學怎么鬧的，忽然又回來讀書又怎么鬧的，你就學著點。”
“兩位哥哥，你們不勸著點？”于沖怎么聽都覺得不對頭，問旁邊的二位。
“……”秦炎扶了扶眼鏡沒說話。
“勸什么，我覺得她教的挺好的。”唐今南說，“路靠自己闖，東西靠自己爭取，哪怕在父母面前，只要自己確定了是自己要的就行。”
“…………”于沖。
有道理嗎？
好像挺有道理的。
秦千抱緊了自己的小背包，舔了舔唇，所以——抗爭第一步，先從打弟弟開始嗎？好的，她記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