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明呂敢的言外之意,沈以哲幾個一時都未有吭聲。
酋取當初或威脅或哄騙地提議要從別處進購一批迷魂香料來賣時,曾說得一清二楚,那批香料有何功效,若長期服用或者吸入會有何影響。
但他幾個單是聽到說會讓人上癮,便都覺商機大好,而今稅重正需要大把的銀錢,所以不由分說即同意入伙。
以至于后來,酋取再說明,為了保證他們即將所為不被制限,以及被人檢舉接發,頂好是將樓知府也“拉上賊船”時,他們也都毫無異議。
時常地請樓知府賞臉喝酒小聚,或煙花柳巷穿梭往返,或酒樓戲院舉杯把盞。
對外,他們總在一處相聚,不管議了論了什么,樓知府自然都與他們一體。
但于內,并不直接將迷料之事,同他說明,卻故意將其支開背后再說,讓他不意耳聞。
他若挑明阻止,他們便另尋他法,或使些金銀收而買之,或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但他若置若未聞,不發一語,他幾個從此,便可大了膽子去做。
一切皆以樓知府的表現行事。
所以才有了后來,在他們所為被樓不易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做不知之后,他們為確實將樓不易也強拉下水,便趁小聚之時,費盡心力地將其灌醉。
當他醉得不醒人事,送他回府之時,將裝了箱的那些“好貨”一并送去,坐實他亦參與在內之罪。
至于,為何邀樓知府吃酒偶爾也將沈以男四老爺請去,卻不告訴他相關事情,自然也有原因。
一為“掩人耳目”加深印象。
二來,沈以男不好“籠絡”,若如實以告,只怕會偷雞不成蝕把米,不僅拉他不來,反倒暴露秘密。
而沈以哲不同,他無能無勢,受沈以男盡心盡力照顧了將近一世,卻不知上進,不懂感恩,因沈以男妻女總是橫眉冷對,不滿牢騷,便對自家兄弟也心生嫌隙,背地毀損。
雖然這人品性不佳,卻可為酋取所用。
他與趙氏之情不過其因之一,另有緣故,讓他不得不借助沈家之勢。
呂敢話畢又過了數息,堂下幾個仍舊面面相覷。
然互相交換幾個眼神之后,除了沈以哲竟都埋下頭去,誰也不敢在多言半句,生怕一不注意,就會越抹越黑。
沈以哲目有滯色,似在思考對策。
呂敢掃一眼方才還七嘴八舌說個不停的幾人,面帶譏諷。
他打個哈欠,全身機靈一抖后,拍響了驚堂木,轉而同蕭立講話:
“你這一番說明,本官是大概聽明白了,著實有點意思,若你所言皆為事實,那酋取自然罪無可恕,只不過……”
他回想著未被予以回應的酋引連問的幾個問題,口中“仍顯牽強”幾字,猶豫著未能說出。
而蕭立聽他話帶轉折,卻遲遲不聞下文,正細思其言外之意時,因被呂敢一通斥責而暫時沉默下來的沈以哲,換了說法即又開始繼續。
“欽……欽差大人……”他還是有些畏懼,這欽差畢竟情緒難定,他拿捏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