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王衡不留情面一番痛罵嘲諷,張國遠雖覺無理可據,難以辯駁,卻并未因此緩和態度,放低身姿同幾人交洽,反倒更加堅定,非讓宋澄王衡允諾平叛之功皆歸二皇子宋致不行,否則,便等著網破魚死,改尊叛賊程振為帝。
他已然知曉皇帝遭人投毒一事,料定程振必會趁機入京,而宋澄為與之相抗,必來相求。
如此迫在眉睫,饒宋澄王衡再不情愿,想也只能答應。
張國遠自認穩操勝券,不禁喜形于色,望向王衡輕鄙之中略多一抹同情。
宋澄不料張國遠竟無恥厚顏到“趁火打劫”這般地步,訝異結舌,不知如何回復。
他雖無大智,卻非愚者,若應右相之要,待叛平賊清論功行賞之際,宋致便是那護國第一人,勞苦功高,懷仁天下,理當為儲甚至即帝,臣民當無不服。
即是說,他這會下氣低聲前來借兵,后舍生忘死與叛軍對陣,到頭來,不過為人作嫁鋪路?一場白忙?
厘清張國遠打的何種主意,宋澄咬牙切齒心中一陣謾罵:“宋致小人,這世上豈有那等便宜好事等你來占?!可當本宮豬頭豬腦,看不明白?”
正欲拒絕,忽而轉念,旋即改口,“既如此,便依右相所言罷!功歸宋致,本宮只求四平安穩!”
“大皇子明人快語,大局為重,”張國遠哈哈一笑,起身拱手:“老夫深感傾佩!”話畢再奉茶盞,要替宋致言謝。
王衡驚憂失措,忙喚宋澄三思,又拉扯宋凜讓一同勸阻。
宋澄抿唇笑望,并不解釋,接過張國遠所奉涼茶疑問:“只不知,右相手中,有幾萬精兵可與相借?”
“副將郭寧領兵五萬,兩弓三騎四步一車,任憑大皇子調遣!”張國遠退回主座,捋須微思不無憂慮再道:
“不過,本相聽聞,叛賊程振領有大軍二十萬,又得顧武顧覃兩員猛將相助,可謂勢如破竹,士氣沖天,即便我等合力,也不過十萬之眾,竟如何與之抗衡?”
他手下有多少兵力可用,乃為軍中絕密,除為首領將悉知,無可旁探;然宋澄握兵幾何,卻在他掌握之中,所以有此一憂。
宋澄點頭附言,未覺不妥,他領兵為將征戰殺敵,磊落跌蕩,從不遮掩,張國遠知道他有多少兵力可用,不足為奇。
不只張國遠,程振當也對此了若指掌。
“程振叛眾兩倍于我軍,果真打起來,的確不妙,冰翁,您有何良方可破此局?”
王衡雖是文官,不曾上過疆場,手刃過敵人,但也略通兵法,可講一二。
不過宋澄此問并非真心求解,其實想轉移王衡注意,以免他過度糾結,被張國遠察出異常。
他同王衡翁婿一體,應下張國遠無理要求,王衡異議反對是為正常,但若王衡持續勸阻,他卻一意孤行,便會使人心生疑竇。
畢竟是做勞而無功之事,誰會信他宋澄當真心系百姓,為了大義視死如歸?便是自己,都覺可笑荒唐。
不論怎樣,先握兵在手,后續如何,自有說法。
經宋澄詢問,王衡面露難色,似乎有話不好明說,蠕唇張口心余力絀。
張國遠見窘嗤鼻,不無嘲諷:“左相若有良方,幾位又何須來此求援?依本相之見,此事還得同白親王再行商榷!”
“白親王?可是指的——親王白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