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蕭炎梟已亡,是因為收到了蕭進的“托孤遺書”。
并楊柳說“帶走了幾人累死累活積攢下來、少得可憐的銀錢”,所以猜想。
蕭進常伯不堪勞累,無法下床,連吃食都費力。
蕭炎梟瘋瘋癲癲,不能自理。
又身無分文,自然活不長久。
但這畢竟只是推測,楊柳也未親眼見到幾人亡故。
這般想著,蕭遠不由得騰升出一抹希望。
或許,事情并不如他們所想那么糟糕。
或許,楊柳走后,有貴人相助,當他們回至鎮中,還可以見到其父其兄仍舊活虎生龍,在荒宅甚至更大的府邸里過得有滋有味,風生水起。
將心中所想一一同蕭立說了,蕭立雖有疑慮,卻也覺得“不無可能”。
可他不敢抱太多希望,自家兄長,他比誰都了解。
蕭遠常年在外,又與蕭進并非同母而生,他會如此猜測無可厚非。
但蕭立幾乎與蕭進朝夕相處,他那大哥雖然并非膽小怕事之徒,卻生性隱忍、懦弱,甚至可說悲觀厭世。
駱冰出事以后,他變得愈發沉悶,終日不言不語,不食不寢,身子骨早就羸弱不堪。
又駱冰離世,為了印澤以及家中幾人的生計去四處奔波,勞碌賣命。
若不是到了最后關頭,事情再無轉還的余地,他也不至于寫下那樣一封托孤遺書,讓楊柳帶了全部的銀兩做盤纏去尋他與蕭遠兩個。
所以他自與楊柳重逢后,便一刻都不曾懷疑地認定了蕭炎梟蕭進都已亡故一事。
不過蕭遠所說也并非異想天開。
或許他們幸得蒼天垂憐,果真為人所救,現正呼朋喚友,舉杯慶壽,其樂融融。
“不論如何,待回了鎮上,先去德仁醫館問問。”
“你說秦化大夫那處?”蕭遠邊說,邊也坐到火堆旁邊,拿了烤魚準備為蕭立剔骨挑刺。
他去的次數不多,但蕭山鎮地界狹小,又秦化醫術高超,妙手回春,遠近聞名,所以知道。
“嗯。即便秦大夫不知他幾人去向,亦可請了醫館樓上住的小販梁不忍幫忙打聽。
聽聞,那小販消息十分靈通,總有辦法。”
蕭立瞥眼看見蕭遠手上動作,連忙阻止,讓他莫費精力,趕緊自己吃了,就好動身。
至于他,雖然腹中轆轆,卻無食欲。
而他之所以認得梁不忍,還是那日,他被宋凜擄走,又親自送回,途徑德仁醫館之時,曾見到禮部侍郎趙恒之子趙拓匆忙又鬼祟地從醫館出來。
之后問過秦大夫,那趙家公子可是去見的他們,然秦化夏歡夫婦皆言不知,也未將樓上梁不忍人稱“江湖百轉生”,時常有人尋了他打聽消息之事一一相告。
還是那不經世事,爛漫天真的小童祁山不假思索地提及,他方才曉得。
那幾日,他與蕭平兒楊柳幾個,天天往醫館里跑,也曾同那姓梁的有過照面……
思及此處蕭立忽地意識到一個問題。
“蕭遠,我是否再喬裝改扮一番,就如此回去,只怕秦大夫他們一眼即可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