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毫稱不上雕梁畫棟、瓊樓玉宇的行水宮外,蕭瀝瀝母女兩個同尤果兒并其他一些公公婢女們立地而候,且都面面相覷。
齊郁她們幾人入宮已經有些時候,卻仍不見出來,亦無半點消息傳出。
竟仿佛那三皇子宋凜已是不幸僊去,眾人都叩心泣血、悲難自已,全然忘了宮外還有人等候一事。
蕭瀝瀝神色復雜難辨。
她心如亂麻,卻不敢胡亂思量,但又不由自主地要去回想,要去期望,這姓宋名凜字然、昨夜方與她見過的“三爺”,能夠吉人自有天相。
而一旁,得見她神色異常,若有所思之狀的蕭張氏,開了口小聲喚她,且將她拉至另一無人之側,方厲聲問道:
“瀝兒……你……你可是與這三皇子相識?幾時的事情?
頂好是早早講了明白,休得撒謊誆娘!”
她雖如此說,但蕭瀝瀝如何敢將昨夜所歷一一明言,又不肯扯了謊騙她,故而猶豫支吾,半晌不言。
可蕭張氏哪里就肯罷休,非讓她解釋明白不可。
被逼得狠了,蕭瀝瀝不禁頭疼難忍,不安煩躁。
她定了定神色,十分認真地注視著蕭張氏說道:
“娘!您當真希望女兒告訴您,昨夜是去同三皇子私下相見,然后還行了甚么茍且之事不成?!
不過有過一面之緣,您又何必無端揣測,女兒豈是那般不懂自潔自愛之人……”
正說著,卻聽得一旁尤果兒輕聲低呼。
原來是平安公主宋雯若正面帶愁容,失魂落魄地出了行水宮來。
尤果兒小跑著迎了上去。
輕輕扶住宋雯若的胳膊,關切地問她“公主,您怎的了,面色這般難看?”
但宋雯若不應聲,甚至眼也不抬地從她身側走了過去,并穿過其他幾個公公侍女就要上橋離開。
見狀,蕭瀝瀝也不再同蕭張氏過多解釋言語,三兩步便跟了上去。
她緊隨其后,輕啟朱唇,意欲喚住宋雯若。
但看她那般模樣,仿佛大受刺激,蕭瀝瀝不禁生出一股怪異違和之感。
然不待她細作思量,忽又聽到趙拓于她身后驚問“好姑娘……你……你怎的……”
他本是想問,這蕭府小姐,怎會出現在三皇子的寢宮門口,可轉念一想,這三皇子太液池上受傷之事,已近乎人盡皆知。
所以她在此處,也并不稀奇。
遂拱了拱手準備告辭離開。
蕭瀝瀝正是腹中狐疑,不得其解的時候,又看到趙拓出來,便想問問,三皇子現在情況如何。
卻見一直以來對她多有糾纏的這位公子已經告了辭要走,于是更加地不明所以。
她猶豫幾息,回想平安公主和這趙拓兩人的反常之態,不禁驚懼難安,心頭掠過一抹不祥之感。
于是出口喚住趙拓,吞吞吐吐輕聲問他道:
“趙公子……三……三皇子,可是,出了甚么大事?”
趙拓邊走,邊回身看了她一眼,卻不答話,隨即再次拱手,前去追上了平安公主宋雯若。
見此,蕭瀝瀝也不知是否應當跟著上去,以問個明白,但她畢竟只是區區從九品小官之女,有何身份、資格隨意走動。
遂只能立在原地,目送那兩人越走越遠。
好不容易,再又等了將近一炷香的功夫,才得見太皇太后幾人出來。
齊郁亦是面色凝重。
她路過蕭瀝瀝身邊的時候,不辨情緒、不著痕跡地打量了她一眼,便冷了聲音地命韋二安排人將她們母女盡快送出宮去。
自己則同朱繡、張宣怡她們匆匆離了行水宮,徑直去往皇帝所在的衍宿宮了。
當她幾個終于不見蹤影,蕭張氏忽地長吁一氣。
她本想同蕭瀝瀝說些牢騷,可身旁人多嘴雜,保不齊哪句無心之言,便成了眾人口中話柄,遂閉了嘴巴巴地把人望著。
她母女兩個都是一頭霧水。
但畢竟人微言輕,便是想套點近乎,探些消息,人也未必賞光。
于是只能無可奈何地被韋二他們幾個領著往宮外走。
蕭瀝瀝行在最后,近乎一步三顧。
其實她也說道不明,自己何故如此,只覺放心不下,害怕就此離開,便再無機會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