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凜那話一完,便立馬閉了口不再言語,同時用一種滿是探尋又略有期待的眼神望著蕭立,臉上滿滿一副“請汝續言”的表情。
只偶爾才瞥眼看看一旁無措茫然的蕭遠。
蕭遠,宋凜再了解不過。
他雖轉交過相關的一封回信與道術師尊,但并不見得他就一定弄得清楚其中的各項關系。
尤其,方才宋凜口中所說的被焚之人,連他本身也是經過好一番探尋才查明的。
蕭遠當時身處蕪云城,不了解始末也無可厚非。
至于蕭立,當宋凜履行約定將那人從閻蜀幫轉接回宮中救治之時,他正因蕭平兒之事昏睡不醒,所以他理應也不清楚宋凜口中所謂何事才對。
不過宋凜想看的,正是這蕭立,在幾乎完全不明情況之際,會作何反應。
只見蕭立絲毫也不慌張窘迫,甚至微揚嘴角,輕笑出聲。
他并不著急回話地抬頭細瞧了宋凜一眼。
隨即,根據宋凜面上的神色、方才話中微有的顫抖之音、以及言詞的具體內容,再結合他自己幾個月前就存有的一些疑問,簡單地做了一番回憶推測,不出數息,他便對三皇子意欲表達之事了然于胸。
于是頷首抱拳,恭行一禮,然后不緊不慢地回了話道:
“三爺說的,可是數月之前被蕪云府衙通緝過的流寇毛彬?”
蕭立這一回答,倒讓宋凜始料未及。
本以為,哪怕他再睿智明達,只根據他方才那一點提示,也不可能答得一針見血,正確無誤。
至少,那人姓甚名誰不當知曉才對。
宋凜面上之色,逐漸由驚轉怒。
他眉頭緊鎖,嘴角早已沒了笑意。
將蕭立打量幾息,方冷著聲音問道:“汝果真和禮部尚書趙恒之子趙拓,存有關聯?!”
“三爺您何出此言。”
蕭立雖是反問,卻為陳述。
不待宋凜開口心中所疑,他便自己做了解釋。
“三爺所說‘關聯’二字,無機不敢隨意表態,但若說完全沒有,倒也并非如此。
您胸中所慮,無非三個方面。
第一,那夜,無機為何獨自與趙氏公子一行于德仁醫館門前會面。
第二,無機緣何那般斬釘截鐵地說出了那流寇的姓名。
第三,竟從何處得知,流寇毛彬,與三爺您方才所說的為同一人。”
宋凜蕭遠都不言不語地聽他講述,他所提的幾點,正是宋凜存疑之處。
遂不予打斷,以讓他一次說個明白。
蕭立微頓片刻,也不看宋凜,只平視著他身后的大鼎香爐繼續說道:
“要梳理其中因果,其實不難。
首先,當日與趙郭宣三位公子的會面,確屬巧合,無機從未誆您。
不過因家中長嫂橫遭變故,巧于館中救治,故得以相逢。
正月初二,您已親見,自不必多言。
其次,與三人會面之時,郭寧公子因提到那名流寇姓名,故而記了下來。
至于那幾人將這等大事說與當時的我聽是何原因,無機也仍云里霧里。
最后,無機之所以判斷出流寇毛彬與方才三爺您所提之人是同一人的依據,亦有三點。
其一,大皇子貼身侍衛支越,曾奉您之命,伏守德仁醫館附近,即是說,那館中,定有蹊蹺。
或在監視某人,又或在堅守某物。
然當時因無線索,只好心中存疑,無法深究。
其二,三爺您那般防備趙拓公子幾人,單是聽見無機與他們談及劉氏滅門一案,便將無機強勢擄走,所問也是相關事情。
如此一來,無機便大膽推測過,莫非您與那趙公子相識,甚至相對,都在查探劉員外被滅門之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