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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之中,蕭立轉醒過來,腹部胸口的疼痛隱隱,慢慢習慣之后,環視一下四周,他已經不在那片松林之中。
“我這是怎么了?昏迷過去了嗎?”蕭立疑惑著摸摸自己冰涼的腳踝,他記得,有七八條蛇齊齊向他游來,其中有一條移得飛快,眨眼便到了自己的腳邊,甚至纏上了自己的腳脖子……
再那之后,他便被嚇暈了過去。
到底是沒親眼見過蛇,更沒被那般親密接觸過,他的七魄飛掉六魄,當場暈厥。
不過他現在是在哪里,抬眼望去,一片空曠,身后冷硌生硬,不用看便知道是一塊巨石。
而自己除了腹部和胸口的疼痛,再無旁的傷處,難道那些蛇都爬到他身上了都沒有咬他?
也是奇怪,更奇怪的是,才不過三月初春的天氣,松林中怎么就會有蛇蟲出沒了?
正想著,一道清脆的童音傳來,“小哥哥,你醒啦?”
循聲去望,便見一粗麻布衣的小童興沖沖跑來,身后還牽跟著一個頭發蓬亂、中等體型、同樣粗布麻衣、腰間別著豎笛的男人。
男人一只手背在背后,另一只手被小童牽著。
“爹爹,小哥哥他沒事了!”小童聲音里透著喜悅,還有一絲愧疚,是他們養的蛇將這漂亮的光頭哥哥嚇到了,所以看到蕭立轉醒,他自然萬分高興,抓著蕭立的手一邊晃一邊笑,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
男人摸摸他的頭,點頭輕嗯一聲不說話。
蕭立撐著石頭站起來:“請問……二位是?”
比起問明他們父子的來歷身份,其實蕭立更想知道他們現在是在何處,他們為何把他救過來,又能否再將他平安無事送回去?
他還要尋宋凜商議好多事情,現在甚么時辰也不清楚,萬一宋凜已經回營看到他又不在營區……
搖搖頭,不再多想耽擱,父子兩個尚未說話,他便抱拳道一聲感謝,后自己挪動腳步往他們來時的路走去。
這片空地,山光朗朗,看不見任何遮擋,又不聞水聲風聲,更聽不見兵馬操練的嘶吼喊殺聲,想來離他們駐扎的地方遠了不只一里半里。
“光頭哥哥!你慢些走!”小童蹬蹬蹬跑過來將蕭立扶住往后拉,“下山的路在這邊……”
“可……”蕭立伸手指著前面,“你們方才不是從……”
男人聞言開口道:“那是往蛇洞去的方向,方才我們將那些蛇趕回了洞里。”
蕭立聽到說蛇,心中后怕,訥訥應聲由小童扶著拉著往山下走去,男人依舊背著手不言不語走在后面。
雖說是山,卻并不高聳陡峭,似一座小丘,一盞茶的功夫三人便到了山腳。
又雜草叢中穿行一陣,看到主道村落人煙,蕭立眸中泛起光芒,這村落他前日來過,并不陌生,只是,那片松林同樣座落在營區后方,為何這對父子,在看到他昏迷過后,要將他移到小山丘上?相比山丘,明顯是村落離松林更近,為何要特意繞遠多此一舉?
想不明白,蕭立便不去多想,同二人再次告別要走,小童仍舊將他的衣袖抓住,一臉渴求,欲言又止。
“小野,休得胡攪蠻纏!”
男人厲色一聲喝罵,小童松開手,跑回男人身邊,天真又疑惑、不舍又不甘地抿著嘴唇將他望著。
“小孩子不明事理,還望公子勿怪!”男人雖然穿得樸素簡單,但舉止不凡,彬彬有禮,蕭立不禁更加疑惑,終于再次開口問他二人身份。
男子明顯不愿相告,只說是這牛蛇村里一戶普通人家,說完又道一句“公子珍重”便牽著小童告辭走了。
蕭立在原地呆愣幾息,“原來叫牛蛇村……”
他前日因宋凜之事亂了心神思緒,雖然來過此處,卻并未與人交談留意,所以不知。
現在乍一聽到,除了知曉此處時常會有蛇群出沒以外,更有一股莫名的想法騰升在腦海——若他無有猜錯,那對父子,不,或許這整個村里的人,都有御蛇的本領?
如果能夠將他或者他們的此項技藝加以利用,說不定,就能輕輕松松地將顧覃逐出蕪云城了……
“請等一下……”
蕭立有了主意,沖漸行漸遠的父子倆個大聲喚道,一邊喚一邊拖著沉重疲累疼痛的身子向二人走。
四平二十八年,三月廿二日,蕭遠從蕪云城探查回來,已經將近未時,但他回到營區之后,并沒有見到蕭立和宋凜。
蕭立不在倒也罷了,沒想到宋凜也不見人,問過帳守、問過所有巡視值守的衛兵都說未見到他們二人歸來。
但是他們并沒有一道出營區,三皇子早在卯時之前便獨自出了營地,卯時過后,軍師才起身出去。
蕭遠無奈,害怕與他們錯過只好呆在營區等待。
好在蕪云城那邊的消息并不緊急,一邊挑選訓練士兵一邊等待也沒有關系。
直到傍晚,才見蕭立獨自一人歸來。
蕭遠沒好氣地問他這一日究竟去了哪里,才被宋凜剃了光頭懲罰過,真是一點都不長教訓。
責怪埋怨一番,又問可有尋到宋凜,蕭立驚疑:“三爺還沒回來?”
互望一眼,在彼此的臉上看出了答案,蕭立又急急忙忙準備出帳去尋。
蕭遠攔住他:“你身上有傷還出去亂跑什么,就呆在這里等,三爺那邊,我去就好!”
“你說得也有道理,不然尋來尋去沒個完了,那你當心些!”
蕭立邊說著,邊自嘲一笑退到桌邊面向沙盤坐下,面上的憂心一瞬斂盡,宋凜的武功畢竟高強,還輪不到他來操心掛念。
蕭遠嘆口氣,嘀嘀咕咕走出去,蕭立聽若未聞,繼續思考自己誘敵出城迎戰的計劃。
然而蕭遠前腳方走,后腳民丁三營的營長便跑來同蕭立告狀:“軍師!您可要為我們三營做主啊!”
“發生了何事?”蕭立并沒有抬眼望跪在自己側旁的男人,目光死死盯著沙盤,漫不經心地問道。
三營營長憤憤握拳,鼻子眼睛耳朵羞臊得通紅:“回軍師,一營二營動人不說,還慫恿四營的人一同圍攻我們!”
“看來是訓練的強度還不夠,你們竟然還有氣力打架?”
“并非如此,軍師明鑒吶!”三營營長忙擺手解釋,“是他們欺人太甚,仗著昨日訓練的成績好一點,就合起伙來奚落我們……”
蕭立仍舊不抬眼,“所以你們心中不甘,就動了起來?”
營長理虧,埋下頭頓了聲不說話,蕭立也不催他,過一陣,“可……是他們挑釁在先的……”
“那然后,高營長,想讓無機如何做?將他們全部抓起來杖則打罰嗎?”“不不不,不過想讓軍師您為我們主持公道,讓他們不敢再隨意辱罵別人!”
蕭立終于偏過頭轉過身正對這三營營長,眸中的光閃閃亮,壯實的男人看晃眼,埋下腦袋聲音變得悶悶,細弱得連他自己都要聽不見:“我們三營,哪點比不上他們?也就是沒有發揮出全部的實力罷了,他們刻苦耐勞,使出全部氣力,不也就那么點成績?況且今日,結果尚未出來……”
“所以,高營長的意思是說,你們之所以排在三營,是因為沒有全力發揮?所以差他們一截?”
蕭立嘴角微勾,不待男人回答,又繼續補充:“那就要請高營長說明一下了,你們三營,為何不竭力以付,為何要有所保留?
是為了彰顯自己的天資卓越,還是,你們歸降得……另有目的?
男人聽他意有所指,驚懼惶恐,連連磕頭:“軍師明鑒吶,我們三營的兵,全都是自愿聽命三皇子的,絕對沒有任何不軌之心啊!”
“三營的兵沒有,那你高營長呢?”蕭立目光凜烈,語氣咄咄,看得男人直冒冷汗,幾乎整個腦袋都要貼到地上,卻不敢再答,生怕自己嘴拙,又說錯話,更被逼問得逃無可逃。
別人的嘴惱心,軍師的嘴,要命。
看他如此戰戰兢兢,蕭立反倒笑了起來,卻非譏諷嘲笑,“好了高營長,你快起來!既是不甘,贏過他們便是,通過我打壓他們,只會讓更多的人不滿,解決不了你們的問題,況且,一營也好,二營三營也罷,都不過短暫的分營,明日一練一選,說不定,你們就同處一營需要并肩作戰的,何必為了這點小事爭個高低長短你死我活?
訓練,是為了更好地殺敵平叛,是為了更快更好地保護自己保護家人,豈能用來攀比炫耀甚至打壓奚落別人?
你們是同袍,是手足,不是劍拔弩張爭鋒相對的仇敵!
高營長可能分得明白?”蕭立知道,因為今日他和宋凜都不在營地,訓練雖然如常進行,也有人引領、記錄場中的情況,卻不曾根據結果重新調整分營,還按照的昨日的分排陣列,原本也該多觀察一些時日再做調整,無奈事態緊急,他們沒有那幾多時間慢慢來過,這才導致了一營二營的民丁以為,他們成績斐然,遙遙領先,所以對處于“下風”卻逐漸顯露所長的三營心存忌憚……
男人赧顏,“軍師說得即是,是高獻目光短淺、糊涂莽撞了,今后一定痛改前非,還望軍師勿怪!”
高獻說罷要告辭要起身,蕭立想到什么喚住他。
“高營長且慢,無機另有一些事要問你!
你同其余幾個民丁營的營長,原先都聽命于顧覃,也都算他手下民丁里的佼佼者,被派去守糧,可有甚么異乎尋常的發現?”
“異乎尋常?軍師是指的哪一方面?”高獻確實有點功夫,被安排去護守過糧草,但也只是守糧,并不與顧覃直接接觸,哪里能有發現,更莫說異乎尋常了,不過,若關乎顧覃的長子顧禮民,他倒是能說上兩句。
顧禮民長顧奕兮六歲,同出一父,卻千差萬別,顧奕兮天生癡傻,顧禮民卻生而聰慧,處處拔尖。
只是性格孤高,冷漠異常,從不與人親近,家中也好,軍中也罷,都無摯友相交,這次四處征兵,也是他個人的主意,任何人干預不了他的決定,哪怕程振本人來了,也只能不痛不癢地訓誡幾句,改變不了什么。
當然,顧禮民能夠如此不管不顧,還是因為程振信任顧覃,需要顧覃,否則就他那個目中無人的態度,都夠程振砍殺數回了。
但這次,他還是做對了,雖然沒有請示,有逾矩僭越之嫌,可若沒有他,程振又哪里來多余的十萬兵馬對抗宋凜,恐怕早已敗北逃亡去了,所以,比起顧覃,這個顧禮民才更加需要提防。
萬一他還留有后手……
高獻撓著腦袋想了想,他自然猜不透顧禮民的想法,不過是被新集而來從沒上過戰場手刃過敵人的平頭百姓,能被顧覃選中去看守糧營已是無尚榮光,他即便有心想要窺探一些軍情,也沒那個能力膽量。
聽完高獻所講,蕭立抱著胸,若有所思,高獻望了望他發著亮的頭,訥訥地告辭退出了營帳。
心里想的,是如何回去同自己的營兵解釋,被他們推來請軍師主持公道,什么承諾都沒得到,反被批評教訓了一番,還險些掉了腦袋,灰頭土臉懊喪不已。
不過,那小軍師,果然長得不凡,平日里隔遠了看都驚為天人,今日如此近距,他都不敢大聲喘氣,生怕一個不小心,便打破了仙人的寧靜。
只可惜啊……被剃了光頭,足見這三皇子是個賞罰分明不徇私枉法的好將軍!
他們投靠到他的帳下,再明智不過。
反正都要殺敵,都要喪命,自然不能死了還遭人詬病不是,叛賊程振雖有威名遠揚,卻也臭名昭著,同他死拼對陣,贏了,他們只用受一段時間的苦;若被他執掌了天下,那他們小老百姓,便要受一輩子的苦……
有人害怕反抗,害怕早死,甘愿保持現狀,可他們不能,他們不僅想要活著,還想要更好更快活輕松地活著。
高獻走后,天色愈漸濃黑,帳守們端著飯菜撩開帳門進來時,蕭立還坐在沙盤旁邊抱著雙手想事,身后桌上亮一盞燈,昏黃的光火下,瘦小的脊背挺得筆直,似一座巍峨不動的山,讓人看了莫名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