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姑母她……哪里能受得住？”李氏眼眶一紅。
究竟是為姑母，還是為自己，就難說了。
杜鵑往里看了一眼，又壓低聲音：“姨娘也要為自己想想了，如今府上，那一位是個不容人的。大少爺也沒法子。您如今身子不好，她還總是為難您。要是老夫人出府了，您……可怎么辦是好啊？”
這話，算是真正說在了李氏心坎上了。
她面色更難看了。
杜鵑還要加把火：“想想劉氏，這可真就在眼前啊。”
李氏手都抖了一下。
“好姐姐，這我該怎么辦呢？”李氏哭了出來。
“姨娘真是抬舉了我，我與你一樣啊。要是老夫人出去，我這可怎么辦啊？依著奴婢說，您真的……別這么熬著了。您這身子吃不住。”
“您還年輕啊，出去養一養身子，以后什么前程沒有呢？奴婢如今真是羨慕極了雁良媛……”
李氏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呆了一下才明白雁良媛說的是雁南歸。
羨慕雁南歸？
可不是么。
當年被她們玩弄于手掌中的人，如今一飛沖天，再不是她們能惹得起的人了。
“她雖然二嫁，倒也得了個好歸宿。雖說孟家跟著二皇子，就算有朝一日，二皇子飛上天了。雁良媛是大將軍的女兒，怕是也沒事的。”
杜鵑道。
李氏咬唇：“姐姐說的很是。”
“哎，我也是瞎說，只是我看不得姨娘受罪，姨娘也是對我不薄的人。要是有機會，姨娘掙扎掙扎吧。總不能叫那不容人的害死。”
說罷，就搖搖頭去伺候老夫人了。
李氏這樣的人，就是會算計，真正對上狠辣的，是一點辦法也沒了。
當年雁南歸是因為想好好過，所以斗不過她。也是因為原來的雁南歸雖然有一副脾氣，卻沒有絲毫手段。
又不敢下狠手整治，顧慮也多。所以才一直受制于人。
如今的雁錦思，從一開始就看不上孟家，看不上孟俊賢，更不會看得起一個李氏了。
收拾她不就是簡單的事？
她也不傻，知道在雁錦思手里，算是不可能有什么作為了。
而表哥如今對她也是越來越冷淡了。
再有雁南歸這么一個活生生逃出生天還進了太子府的例子在前，她能不心動么？
也確實如杜鵑說的，她身子也確實不行了，要不能好好養一養，怕是難得長壽的。
但是想是想，做是做，不一樣。
但是杜鵑的話，著實叫她意動不已。
眼下李老夫人還沒有要離開的動靜，時間再退回早上。
太子府上，正院請安的時候，葉良娣可算是有話說了。
“哎喲昨日的事，我可知道怎么回事了。原來是那李老夫人吃了不干凈的東西。真是惡心死了。雁良媛，你說這事好不好笑？”
“好不好笑不都叫你說了？”雁南歸不咸不淡的。
“怎么？你那前婆婆出了事，你沒什么想說的？”葉良娣眉飛色舞的問。
“葉良娣想擠兌我，找點有用的。你猜我想說什么？我這么刻薄的人，自然是說好啊。這話你聽著高興嗎？”雁南歸嗤笑一聲。
“你倒也對自己認識的清楚，哼。”葉良娣也覺得無趣了。
“對自己認識的清楚，總比對自己沒數好吧？你也別沒事就拿我經歷笑話我。有什么用？我二婚我不自卑。至于那孟家，孟家那可是有主子的人家。說不說是我前婆家，就不是，他家出事，難道我不高興？”
“葉良娣有這個功夫，倒不如琢磨琢磨，宮里的飲食，怎么還吃出問題來了？”
太子妃這時候道：“這話不能亂說。想來是那李老夫人自己進宮之前吃了什么吧。”
“是。”雁南歸笑著應了一句。
“什么有主的人家？”葉良娣忽然問。
她的心思都在后院，只看著舒乘風呢，自然不知道孟家站在二皇子那邊的事。或許也有人提醒過她，可她是不可能在意的。
“好了，今日也無事，都回去吧。昨日都回來的晚了，今天好好休息休息。”太子妃擺手。
葉良娣就帶著問號走了。
“我如今，倒也不擔心葉良娣了。”眾人走后，太子妃淡淡的：“只是，葉家究竟還有別的女子。旁人可未必如她這樣蠢笨。”
“那都是以后的事了。就算是還有一個進來又如何？總歸得不了高位。真有，那時候兩姐妹還不知斗成什么樣。宮里的葉令儀還生了皇子呢，又如何？有皇后在，她永遠出不了頭的。”何氏道。
太子妃笑了笑：“是啊。對了，你說這李氏，真是宮里吃什么了？”
“這奴婢不好說，按理說，沒人害她吧？害她有什么意思？宮里可不是隨便下手的地方啊。”
“嗯，留意著點吧。”太子妃道。
確實，就算孟家投靠二皇子，可李老夫人這個人，還是微不足道的。
所以，沒人覺得她是被害了。
甚至雁南歸，也只是被雁錦思懷疑了一下就放過了。
因為她做不到。
越是熟悉皇家的人就越是知道，一個良媛，真的做不到。
可長公主知道，雁南歸做不到，但是太子絕對可以啊。
所以，她也是一夜未睡的那一個。
上午時候，她左右想，生怕出了紕漏，畢竟宮里有自己的人不稀奇，可要是做了什么事，就不能叫人知道。
好比說，今日她能在誰的飲食里做手腳，來日呢？能不能在陛下飲食里做手腳？
陛下縱然是她親哥哥，難道就不會懷疑她？
她終于坐不住了，叫人想辦法叫張嬤嬤出宮來一趟。
可得到的消息竟然是張嬤嬤昨夜喝多了，失足落進了宮中的荷花池。死了。
一個伺候人的嬤嬤，在太后六十歲大壽的夜里，喝多了酒，失足淹死了。
這怎么聽，不是個笑話？
長公主的心，突突的開始跳起來。她覺得有什么事，一定是有什么事，已經徹底失去掌控了。
她起先還懷疑是張嬤嬤背叛了她，可現在知道不是。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是她們，被人算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