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嘉樹陷入了深深的懷疑,她居然退步了這么多?!
看看這幅狗皇帝工作圖,啊不,是帝王御批圖,構圖稀松平常,色彩一塌糊涂,光影的處理也相當糟糕,尤其是那張臉畫得……怎么看怎么不對勁兒!
衛嘉樹看了看一旁的小鏟子,好想把畫布上這張臉給拆掉!
宣承熠擱下奏折,幾步走了過來,這幾日他是親眼看著這幅畫日漸成形的,因此畫成什么樣子,宣承熠自然心里有數。
畫布上的他雖不及他本人英武,但也還不錯,雖不及西洋畫師的工筆細膩優美,但這畢竟是嘉樹花了半個多月一筆一劃精心繪制的。
因此,宣承熠看著這幅畫還是相當滿意的,但是——嘉樹好像不大滿意。
衛嘉樹苦著臉道:“好多年不畫油畫,技藝退步太多了了。皇上,這幅畫我拿回去再修改幾日吧。”——這一坨屎般的狗屁畫,她簡直恨不得一把火燒了!
但是若要重畫,實在太耽誤時間了,容她回去修改一下,起碼改得別那么像一坨屎。
宣承熠微笑道:“其實畫得還不錯,不過嘉樹若是堅持,便拿回去慢慢修改吧,朕不急。”
衛嘉樹松了一口氣,她揉了揉自己酸澀的手腕,畫畫也是個體力活啊。
宣承熠忙一把握著她的手,“累了嗎?”
衛嘉樹赧笑:“稍微有點兒……”大約是孕中乏累的緣故,以前她可是每天畫十來個鐘頭都不覺疲憊呢。
宣承熠目光溫柔如水,“這些日子,著實是辛苦嘉樹了。你這份心意,朕永記于心。”
衛嘉樹:心意?乃難道是忘了,這話是你自己索要的好處!!
又被皇帝拉著親昵了一會兒,衛嘉樹才總算得以脫身,走出宣政殿,外頭日頭灼烈,衛嘉樹卻覺得空氣格外清新。
這大半個月,整日跟臭男人同處一室,心情著實沉悶了些。
自宣政殿一路往西,太監小石頭雖然高舉著紅方傘,但多少還是會被曬到些許。
灼灼燦燦的陽光落在衛嘉樹雪白如牛乳的手背上,中指上的那一抹宛若深潭的祖母綠戒指在陽光下幽光冷滟,與皓腕上的翡翠鐲子隱隱交相輝映。
如今的衛嘉樹著實是個富婆了,皇帝雖狗,但素來不吝嗇賞賜,她裝首飾的匣子都有四五個了,衛嘉樹從一個不喜佩戴累贅的人,也漸漸養成了佩戴首飾的習慣。
嗯,主要是這些珍寶首飾實在是太美膩了!
上輩子作為拆遷暴發戶的衛嘉樹雖然不缺錢,但也著實賣不起這么多頂級珠寶。
不說旁的,光手腕的這只翡翠手鐲,那成色濃翠欲滴,更難得是水頭也極好,在陽光底下亦是找不出絲毫瑕疵。唯一的可惜的是,款式不是她最喜歡的貴妃鐲,而是圓鐲。
不過也不打緊,這么好的成色質地,哪怕是圓鐲,也是美得令人沉醉。
衛嘉樹正把玩這手腕上的鐲子,肩輿卻忽的停了。
英落低聲道:“小主,是吳婕妤和四公主。”
衛嘉樹抬眼一瞧,前頭曲水亭中的可不正是新來行宮未久的吳婕妤與四公主嗎?
比起慧婕妤與三公主,吳婕妤母女明顯更得皇帝幾分喜愛,前日皇帝還去了一趟明秀殿小坐了片刻。
既遇見了,衛嘉樹自然不能視而不見,只得連忙叫落了轎子,纖纖細步邁入亭中,屈膝向吳婕妤見了個常禮。
吳婕妤急忙上前一把扶住只行了一半禮的衛嘉樹,“妹妹如今有孕,不必行此大禮。”
衛嘉樹暗道,這也算不得什么大禮。
她溫文一笑,看向被乳母抱在懷中粉嫩白胖一團的四公主,笑道:“四公主仿佛又胖了些。”
吳婕妤笑容里滿是慈愛,“紫禁城的夏日悶熱,自然不及行宮里清涼宜人,四公主這幾日吃得好睡得好,可不就是胖了么。”
說著,吳婕妤壓低聲音道:“我還得多謝美人美言呢。”
衛嘉樹一愣,吳婕妤是怎么知道的?
雖說是她吹了枕邊風,但她未曾對外透露,麗妃也不是愛嚼舌根子的人……
“婕妤是如何知道的?”衛嘉樹低聲問。
吳婕妤莞爾低笑:“是前日皇上親口所言。”
原來是皇帝多嘴,她笑了笑,“我不過隨口一提,皇上就立刻答允了,可見皇上心里本來惦記著婕妤和四公主呢。”
聽了這話,吳婕妤惆悵地嘆了口氣,“衛妹妹不必安慰我,皇上朝政忙碌,素日里連太子和三位皇子都關心不過來,哪里還記得我的四公主?”
衛嘉樹一時無言,狗皇帝可不就是重男輕女么?
吳婕妤嘆息連連:“也怪我自己肚子不爭氣,沒能再生一位皇子。”
衛嘉樹忙道:“婕妤還有四皇子呢,如今來了行宮,也能多親近了。”
吳婕妤眼眸里忽的多了一絲陰霾,“前日,貴妃宮里的保姆嬤嬤帶著四皇子來我的明秀殿,那孩子……都快認不得我了。”
衛嘉樹怔了怔,小孩子嘛,若不朝夕相伴,這情分,終究是淺了。
吳婕妤目光落在衛嘉樹的腰腹間,“衛妹妹可一定要生一位皇子,要不然這后半輩子,終究沒個依靠。”
這話,雖然也挺重男輕女的,但又不得不承認,有兒子的嬪妃跟沒兒子的,的確是天差地別。在狗皇帝眼里,兒子是寶,女兒是草!
衛嘉樹訕笑:“生兒育女,哪里說得準呢。”
已三個月了,差不過也該叫肉肉來投胎了,衛嘉樹暗想。
吳婕妤旋即笑道:“不過皇上對妹妹極寵愛,哪怕是公主,也必定是皇上最疼愛的公主。”
吳婕妤目光掃了一眼遠處山戀疊翠掩映中的宣政殿的飛檐斗拱,“妹妹這是剛從宣政殿出來吧。”
衛嘉樹道:“是啊,這畫兒我也總算是畫完了,也能好好歇息幾日了。”
吳婕妤笑容溫婉,她打趣道:“妹妹這每日辛勞,落在旁人眼里,羨慕得眼珠子都紅了呢。”
衛嘉樹暗想,這說的是貴妃吧……
衛嘉樹笑著打哈哈,又寒暄了幾句,這才脫身回到了清涼殿。
她可真得閉門歇息幾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