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晚中秋夜宴上,該不會是故意的吧?”衛嘉樹突然鯉魚打挺起身,目光冷幽幽看著眼前這個心眼賊多的家伙。
宣承熠心里再虛,面上依然正色凜然,“嘉樹,你怎么能這般懷疑朕?中秋家宴,朕也是怕場面拘謹,才玩笑幾句!后面謹妃也想灌……啊不,是敬你酒,朕不是攔著了么。”
“而且,在你去偏殿醒酒之后,朕其實應了要去貴妃宮里。”——其實是夏氏勾搭朕,說鸞華殿備了醒酒湯,請朕去喝一碗。宣承熠自然是沒興趣,但又忖著,若是應下,這一局就更加完美無缺,所以一邊應下,實則早就打定主意要放貴妃的鴿子。
“朕送了太后回宣政殿,原是打算去鸞華殿的,朕是擔心你醉酒不適,才順道過來看你一眼的,沒想到——”宣承熠深深看了嘉樹一眼,朕的確是沒想到,嘉樹醉酒之后,居然這般主動、這般熱情!
衛嘉樹臉皮嗖地漲紅了,若皇帝已經應允要去貴妃宮里,那昨晚的事兒,應該的確只是意外……
甚至可以說,是她壞了夏貴妃的好事!
“那這樣……還真有些對不住貴妃。”衛嘉樹很不好意思,昨晚可是中秋節!夏貴妃在自己宮里美滋滋等著皇帝,結果等了個空氣。
以夏貴妃的性子,約莫要罵娘了……
衛嘉樹瞬間心虛,她急忙道:“那皇上今晚去鸞華殿,好生跟貴妃解釋一下吧!”
倒不是她不愿意親自去鸞華殿解釋致歉,主要這種事越描越黑,她若是去解釋,只會讓夏貴妃更加暴躁。
還是皇帝晚上去比較合適,一邊解釋,一邊肉償,效果加倍。
宣承熠心里巴不得接下來幾天,鉆空子多努力一下,哪里愿意去陪夏氏?
衛嘉樹軟在榻上,揉著眉心,宿醉的后遺癥還未消盡,她只覺得困乏,“我再補個回籠覺。”
宣承熠仔細打量著嘉樹,今日只怕她沒心思跟朕恩好,也罷,今晚就去鸞華殿吧。
畢竟昨晚朕眾目睽睽之下,應了夏氏,結果卻留宿在了清涼殿,也著實傷了夏氏的顏面。
這會子夏貴妃的確氣得臉都綠了,昨晚她借著酒勁兒,當著那么多嬪妃的面,請皇上來她宮里,也著實是鼓足了勇氣,好在皇上應允了。
但是!
她回到鸞華殿,等到半夜,御前突然來人傳信,說皇上在清涼殿留宿了。
若非夏貴妃曾親眼瞧見衛氏的確醉得不省人事,她都要懷疑衛氏是故意而為了!
饒是知道衛氏不是故意的,夏貴妃還是很生氣,氣得愣是半宿沒睡著!
又氣又憋屈,夏貴妃一整天甚至都不敢出門,生怕被人冷嘲熱諷,丟了貴妃顏面。
日暮時分,首領太監滿含歡喜地跑了進來,“娘娘,皇上來了!”
夏貴妃怒容還未來得及收斂,便瞧見她皇帝表哥步履昂唐走了進來,“怎么,這是在生朕的氣?!”
此刻皇帝都來了,夏貴妃心里哪還有氣?立刻展顏一笑,起身行禮,聲音嬌軟柔婉:“臣妾怎么舍得生皇上的氣?”
宣承熠暗道,貴妃雖然脾氣大,但在朕面前,倒是素來和婉。
宣承熠便低聲問:“那你是在生良嬪的氣?”
夏貴妃低下頭,小聲道:“臣妾昨晚是有些生氣,但轉念一想,若不是臣妾非要她飲酒,或許……良嬪也不會醉得不省人事。”——那皇上自然也不會失言于她,留宿在了清涼殿。
這件事,宣承熠倒是要感謝夏氏。
夏貴妃也知道,在皇上面前,不能表露妒忌本性,忙又關切地問:“良嬪沒事了吧?”
宣承熠“唔”了一聲,“頭疼了一天呢。”——不過不只是因為宿醉,更多的是怕不小心懷上,怕生兒育女之痛。
想到嘉樹當初生阿佑,宣承熠不免有些心軟,心中連忙寬慰自己,只此一次。
畢竟這種事情,一次叫意外,若是再來一次,便是蓄意了。
皇帝留宿鸞華殿,也算是挽回了夏貴妃的顏面。
但接下來,皇帝連續三日留宿清涼殿,一時間可酸壞了六宮嬪妃。
雖說良嬪本就是這般得寵,但皇上前幾日才剛說了要大封六宮。貴妃是十拿九穩了,而良嬪簡直就是板上釘釘。
這落在其他嬪妃眼里,尤其是慧嬪眼中,就格外不是滋味了。
“這般得寵,回頭再懷個皇子,怕是貴妃也當得了!”慧嬪酸得臉都綠了。
顧美人正拍著她的八公主午睡,臉上亦是惆悵不已,“姐姐,麗妃娘娘出身高貴,還是有望封貴妃的,或許……你和良嬪有可能一起封妃。”
慧嬪苦笑連連,“難道你忘了,麗妃娘娘生產之日,皇上看到九公主的時候,那失望的樣子了?”
顧美人沉默了,她低低嘆了口氣,“如此,便只能等日后了。”
慧嬪心中滿是苦澀,日后是多久以后?!她在后宮嬪妃中,已經算不得年輕了,明年便又是選秀的年份,若是再晉了新人,還有她什么事兒?
“自我生了靜容之后,月事就一直不準,也難怪這么多年,都沒能再懷上孩子。”慧嬪揉了揉眉心,只覺得渾身都疲乏極了。
這時候,首領太監快步進來,躬身稟報:“娘娘,賢嬪來了。”
慧嬪臉上瞬間露出不待見的神色,“她來做什么?”——莫不是眼瞧著良嬪榮封在望,所以想與她聯手了?
慧嬪冷哼了一聲,但是還是叫人請了賢嬪進來。
顧美人見狀,連忙已經熟睡的八公主小心地交到乳母懷里,低聲道:“抱去內室吧。”
“是!”
片刻后,賢嬪步履徐徐走了進來,顧美人忙盈盈見了一禮。
賢嬪笑容殷切,與慧嬪見了平禮,便直接道:“我知道慧嬪妹妹素來快人快語,便有話直說了。”
賢嬪撫了撫自己的鬢角,笑容里透著異樣的算計:“說來倒是一樁喜事呢。”
慧嬪看著賢嬪這副笑容,莫名便覺得惡心,“如今還能有什么喜事?莫不是你有喜了?”
賢嬪臉上幾乎維持不住笑容,誰不曉得,賢嬪自生了五公主之后,就被皇上嫌棄“年老色衰”,早已如謹妃、誠妃一般不再侍寢了!慧嬪這話,簡直就是扇賢嬪的耳光。
說來慧嬪比賢嬪也年輕不了多少,但慧嬪明艷光鮮,加之只生了一個女兒,所以保養得甚好。
賢嬪深吸一口氣,壓下怒火,“不瞞慧嬪,其實是良嬪的父親,鬧了一些不像樣的事兒。”
“哦?”慧嬪頓時來了精神。
賢嬪低聲道:“最近幾日,那衛勛時常去云煙樓。”
慧嬪一愣,云煙樓?難不成是……那種地方??
賢嬪幽幽道:“正是八大胡同頗有名氣的云煙樓。”
慧嬪掩唇,只覺得惡心無比,“賢嬪與本宮說這種腌臜事情作甚!”良嬪的父親年紀不小了吧?而且還瘸了一條腿,一個老瘸子,整日留戀煙花柳巷,惡心!
賢嬪抿唇一笑:“衛勛不止是云煙樓的常客,而且還與福郡王的小舅子爭搶里頭的頭牌,甚至都動起手來了!這種內帷不修之事,若是狀告到學政那里,這功名怕是保不住了,事情一旦鬧大,人人皆知良嬪有這么個丟臉的父親,只怕她也沒臉做妃主了。”
慧嬪冷笑:“的確是個好主意,只不過,賢嬪既有了法子,怎么還不出手?!”
賢嬪笑瞇瞇道:“一則本宮母家只是商賈,二則……就算壞了良嬪封妃之路,只怕也輪不到本宮。本宮又何苦出力不討好。”
說罷,賢嬪一臉淡然,“該說的話,本宮已經說完了。慧嬪妹妹要不要放手一搏,便與本宮無關了。”
說罷,賢嬪好似事不關己似的,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