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的畫面還在繼續,將傅天如何追殺連青瓷,連青瓷如何將禍事帶到玉劍閣的飛舟所在,最后是月傾寒如何趕連家人下船,所有經過,一處不落。
看完整個留影,所有人看向龍行風的眼神都古怪起來,前面五條,還可以說雙方都是一面之詞,是真是假不好說,所以沒人覺得龍行風有什么不對。
可是如今,這留影可是如山的鐵證,將龍行風的說法完全推翻,沒有絲毫狡辯的余地,如此,龍行風的心思可就讓人玩味了。
更有一些人將目光投向了武靈宗所在的樓閣,傅天那句“只要達到目的,手段并不重要,我只要結果”可是明晃晃的。
有些事,可以做,只要沒人知道都是默認的,可是不能說,也不可以讓天下人知道,否則就是把柄,引天下人不恥。
公輸行卻淡笑不語,靜靜地看著場中形勢,不解釋也不反駁,一副趴在橋頭看水流的架勢,讓很多人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弄輕舟看了一眼公輸行,微微皺眉,心里細細思索這老狐貍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卻沒想出來個結果,眉頭皺得愈發緊了。
洪甄也看了一眼公輸行,心里有些警惕,按理來說,公輸行應該是他們這方的人,可人心難測,誰知道他會不會反水。
傅天說公輸行女兒的命捏在他的手上,對方定不敢有二心,可是,若是對方狠心棄女呢?或者說,萬一玉劍閣也有救治對方女兒的藥物呢?這可都是不好說的。
想到這,洪甄心中一凜,靈魂力散開,給他身后的眾人傳音,讓他們警惕公輸行,又取出傳訊寶器,傳了幾道信息出去。
卻聽那邊月傾寒淡淡道:“一個半月前,武靈宗二長老傅天的長孫傅飛在連家所在的陽城內被一女子當街持劍襲擊。傅飛想要反殺那名女子,卻被連嶺攔住。連嶺說傅飛當街強搶民女,枉為男子,豬狗不如。傅飛大怒之下和連嶺大戰一場,雖然勝了,卻早已不見了那名襲擊他的女子,自然更為生氣,便去連家理論,卻被連青瓷的二弟攔下一番大戰,最終寡不敵眾重傷而逃。”
月傾寒頓了頓,淡淡道:“這就是傅天帶人襲殺連青瓷的原因,而連青瓷引傅天到我玉劍閣飛舟處,雖無禍水東引之意,卻也是在拉我玉劍閣下水,我沒有當場殺她,已然是仁至義盡,至于連青瓷之死。”她一甩手,另一塊方石被扔上半空,一副影像出現,“殺母之人,枉為人。”
那影像中顯示的正是連青瓷帶著連嶺逃到林中,力竭昏迷后被連嶺斬下頭顱的一幕,包括那名華服胖男人的出現,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讓人辯無可辯。
眾人皆驚,弒父殺母乃是人之大罪,堪稱天理難容,可在孟林大陸,弒父奪權這種事情還是發生過的,但是殺母,這還真是第一次聽聞,也算是驚世駭俗了。
有那性子暴躁的直接大聲罵道:“此等殺母之惡賊,不配為人,理應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不錯!可憐連家主拼死護你,你卻將她殺害,你這等畜生,還有何臉面活在世上!不如早些自盡,也好到地府中贖罪!”
“不錯!”
“就是!”
一時間群情激奮,真氣真元波動極為劇烈,若非身邊長輩鎮壓,一些年輕人怕是已然沖上擂臺,將連嶺碎尸萬段了。
“噗通”一聲,連嶺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面色灰白,雙眼茫然,雙唇抖動,不住搖頭,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龍行風也變了臉色,這怎么可能?他手下之人的能力他很清楚,算不上什么強者,但也不至于被人留了影像還不知道才對!
這這這!龍行風的背后不由自主起了一層冷汗,這玉劍閣,到底有多少實力是他不知道的?
然而,不等他說什么,卻見月傾寒又拋出了一塊方石,那方石飛至半空,白光一閃,一幅影像出現。
眾人見了,很快安靜下來,紛紛目光灼灼地看去,卻見正是龍行風和那華服胖男子在山洞中說話的一幕。
龍行風臉色驟變,眼中露出懼色,垂在身側的雙手忍不住微微顫抖,這,玉劍閣的人怎么可能連這個影像也能弄到,他竟然,絲毫也沒有察覺!
洪甄的面色也是一變,心中暗罵龍行風廢物,竟然被人抓到了這種鐵證,他想幫他說話都不知道說什么,若是強行出頭,怕是會引火燒身。
只能說,月家十二衛每一個都有不凡的本事,月玉寧的厲害,豈是他龍行風和洪甄可以理解的?
眾人再次嘩然,這三幅影像能說明的事情可就太多了,最直接的,龍行風想要滅掉玉劍閣!
云樂哈哈笑道:“原來如此,看來是三皇子故意詆毀玉劍閣,卻不知道三皇子為何要詆毀玉劍閣了,莫非是有仇?”
龍行風聞言,渾身一抖,心知現在必須有所解釋,否則前功盡棄,可是留影在前,他又不知道如何爭辯。
一個猶豫間,就聽魏銘昔冷冷道:“我來說吧!”她站到欄桿前,看向龍行風,眼帶恨色,微微泛紅,“五十年前,天才榜第二魏書和天龍城崔家嫡長女崔顏彼此愛慕。”
眾人聽她要解釋本就好奇,全都豎起了耳朵,如今聽到魏書的名字,有些敏銳的人一下就想到了魏銘昔的魏,不由眼露驚疑,懷疑這二人是否有什么關系。
卻聽魏銘昔繼續道:“他們有一次結伴出門歷練,不察之下中了情毒,不明不白有了夫妻之實。因為二人早就彼此愛慕,所以事后決定結為愛侶,卻不料那一次意外讓崔顏有了身孕,于是二人決定結成連理。崔顏害怕崔家不同意他們的婚事,所以在外邊私自生下了孩子,打算以此逼迫崔家同意。卻不料,崔家覺得魏書空有天賦毫無背景,無法給崔家帶來利益,堅決反對。恰逢當時天龍帝國三皇子龍行風上門提親,點名要娶崔顏,崔家毫不猶豫地答應,并將崔顏扣押在府中。”
話說到這,有不少人都明白了,毫無疑問,魏書和崔顏生下的孩子定然就是魏銘昔無疑。
魏銘昔繼續道:“魏書前去相救,卻被龍行風,也就是你!”她猛然指向龍行風,咬牙切齒,“的手下打得重傷遁逃,五年后不治身亡。”
龍行云一愣,目露恍然之色,他終于明白自己那位好三哥為何要讓他和玉劍閣對上了。
對方害怕如今實力強勁背靠玉劍閣的魏銘昔尋仇,想將魏銘昔殺掉,卻是力有不及,才想拖他下水,兩位皇子下水,天龍帝國皇室就有可能全力出手,真真是好算計!
魏銘昔縱身躍下樓閣,站到了擂臺之上,龍行風的面前,冷然道:“龍行風,你是什么人,怕是有很多人都知道,霸道專橫,容不得別人動你的東西。”
說著,魏銘昔猛然上前一步,周身殺氣、意境和修為齊齊噴薄而出,朝龍行風當頭壓下。
龍行風面色一白,下意識地后退一步,卻覺丟了面子,怒色上臉,張嘴就要說崔顏還在他的手上。
魏銘昔卻絲毫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繼續道:“我自問我娘不是那等絕色女子,不說與商姑娘相比,即便是與月白相比也是不如。那么,我想問你,你為何定要娶一個生過女兒的女人為妻?還是說,你以為當年你和我爹的仇怨我不知曉?”
魏銘昔每說一句話,就踏前一步,周身的氣勢也隨之越來越盛,將龍行風逼得連連后退。
龍行風想要站住不動,想要保住自己的顏面,卻是根本做不到,魏銘昔的實力比他強太多,他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龍行風身邊的地境武者和玄境武者想要上前攔住魏銘昔,卻都覺巨大的悲傷從天而降,讓人忍不住悲從中來,眼淚不自覺流了下來。
月傾寒對付他們可不是像對付傅天時那樣一放即收,而是意境全開,全力朝他們壓去。
幾人一直被悲之劍意籠罩,悲傷的不能自已,根本不知道身處何地,今夕何夕,自然就沒有能力去幫助龍行風了。
洪甄、公輸行、弄輕舟等老狐貍見狀全都目露驚色,看向月傾寒的目光更為忌憚,用意將四位地境武者鎮壓成這樣,這等實力,怕是天境武者也沒有!當真是,好可怕!
魏銘昔卻似毫無所覺,繼續道:“你為了打擊我爹,明明不愛,明明討厭,卻硬要娶我娘,讓我娘四十多年不能安枕,讓我爹重傷身亡,此仇,你知我魏銘昔早晚會報,所以,你才想滅掉玉劍閣,滅掉我,永除后患,我說得可對!”
最后一句話落下,龍行風已然被她逼到了擂臺的邊緣,魏銘昔停住腳步,冷冷道:“你用我娘威脅我,讓我給我師父下毒,你卻不知,我娘早已不在你的控制當中。”
這句話就像是一把重錘,咚的一下砸在了龍行風的心上,將他砸得差點兒噴出一口鮮血,卻還強自鎮定,咬牙道:“那又如何,我……”
“你已經聯合江峰學院、落日山、武靈宗和客來商行,準備將我們玉劍閣來此之人全部滅殺。”魏銘昔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你剛才說那么多罪行不過是想出師有名,你本想讓你的人在觀看的眾人中煽風點火,不給我們玉劍閣任何解釋的機會就將我們滅殺,可對?”
龍行風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整個人陷入了徹底的震驚之中,好似一個呆滯的木偶一動不動,只喃喃道:“你、你、你……”
卻聽魏銘昔繼續道:“另外,你還派了人去攻打玉劍山,想將留守的玉劍閣弟子全都殺了,讓我們玉劍閣徹底毀滅,可對?”
“噗通!”龍行風直接跌坐在地,卻忘了自己以身在擂臺邊緣,這一下竟是直接摔下了擂臺,狼狽至極。
魏銘昔踏前一步,來到擂臺的邊緣,俯視著龍行風,冷冷道:“你以為,你能算得過我師父,當真可笑,今日,我定要將你拿下,交給我娘處置!”說罷取出長劍,一劍刺向對方的丹田處。
“住手!”一聲暴呵乍響在眾人耳邊,落日山的洪甄自樓閣中越出,凌空一掌朝魏銘昔打去。
真元匯聚而成的巨大掌印飛速朝魏銘昔拍來,所過之處就連地面都被掀起了大塊的土石,其威力之強,可見一般。
魏銘昔理也不理,手中動作絲毫不停,一劍就破了龍行風的丹田,卻是月傾寒一道劍氣揮出,直接斬碎了洪甄的掌印。
月傾寒冷冷道:“玉劍閣所有人聽命。”
“是。”玉劍閣眾人齊齊起身應是。
月傾寒手中湛藍光華一閃,師心劍已然出現在手中,她冷冷道:“凡是落日山、江峰學院和客來商行之人,殺!”說罷身影一閃飛出樓閣,斷雷劍氣直接朝洪甄劈去。
在她身后,玉劍閣諸人全都掠下了樓閣,殺向落日山、江峰學院和客來商行所在的樓閣。
與此同時,在觀眾席上也有不少人暴起,和身邊的人戰到了一處,很多人被波及,理智的迅速朝外退去,不理智的卻是胡亂出手,一時間場中亂戰起來。
怒罵聲、打斗聲、慘叫聲混在一處,鮮血飛濺殘肢亂飛,剛剛的比斗之地,眨眼的功夫就變成了殺人的戰場。
云樂豁然起身,取出長刀朝前方一指,喝道:“我們去幫玉劍閣的人對付江峰學院之人。”
她身后之人齊齊應是,隨著她沖出。
云飛見此,立即道:“我們動手。”
他身后之人早就被他囑咐過,見他下令,毫不猶豫地隨著他朝江峰學院所在的樓閣殺了過去。
林閱朗起身道:“四哥,我們動手吧。”
林安平笑道:“此次之事,你為主導,你下令就是,我定然遵從。”
林閱朗嘴角微扯,道:“那好,動手,客來商行是我們的。”
林安平微微一笑,和林閱朗一起帶著人沖了出去。
溫初看了一眼,淡淡笑道:“我們不急,等等看看情況再動手也不遲。”他身后的問香商行眾人皆無意義,靜靜觀戰。
而落日山、江峰學院和客來商行這邊也紛紛出手,應對玉劍閣和各方的攻擊。
恰在此時,剛剛離開的傅天又趕了回來,他快步來到公輸行的身邊,皺眉道:“公輸行,為何還不動手?”
公輸行微微挑眉,笑道:“為何還不動手?”他伸手指了指玉劍閣所在的樓閣,那里,只剩下一個人,穿著黑色勁裝的冷漠女子,“你覺得呢?”
傅天看了一眼那女子,瞳孔立即收縮,神情之驚駭如同見鬼,澀聲道:“你你你,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