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陸戰從牙縫中擠出了這一個字,他看得分明,無論是灰衣老者的威壓還是現在的巨掌,都只是對著他們十二人來的,他手下的一千名兵士則絲毫不受影響。
他不知道這是灰衣老者故意為之還是他沒有能力一次攻擊上千人,但無疑的,這是他們陸家的機會!
“嗤嗤嗤嗤嗤嗤!”弩箭的破空聲在一瞬間連成了一片,一千只弩箭好似過境的蝗蟲一般,遮天蔽日地朝火焰巨掌攻去。
下一刻,在灰衣老者不屑眼神的注視下,密密麻麻的弩箭和火焰巨掌凌空撞在了一起!
“嗤嗤嗤!”所有的弩箭竟然全部被燒成了液體,滴滴答答地落在了細沙鋪成的地面上,燒出密密麻麻的小洞。
而反觀那火焰巨掌,竟是絲毫無損的樣子,繼續向陸戰等人拍去。
陸戰并不相信它是無損的,可他想再命令手下的兵士放箭卻已經來不及了。
眼看著,火焰巨掌就要臨身!
水柔伸手握住了陸戰的手,她看到了那位女圣者,但她不知道她的戰力如何,能否救下他們?若是不能,她和阿戰一起走,倒也是無憾了。
陸戰反握住她的手,內心很是平靜,他很希望月傾寒的后手足以救下他們的命,若是不能,他愿意和妻子地下同行。
若是能,他必將攜手妻子去闖那生死道,他要變強,再也不想經歷這種生死皆看他人的無力。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長達十余丈的火焰劍氣自陸戰等人身后斬出,將火焰巨掌凌空斬為粉碎,直接消散在了天地之間。
灰衣老者的臉色剎那間變白,眼中露出恐懼之色。能將他的攻擊化解并不奇怪,是個圣者基本都能做到,可像如今這般,將他的攻擊化為無形,連點兒余波都沒剩下的,就太可怕了!
“我很好奇,你是如何通過生死道的?”一名手持火紅色長劍,身穿紅衣、容顏傾城、氣質高貴典雅的女子出現在陸家一眾身前,正是玉劍閣天風外界頭領,洛花情!
生死道:并非是“生死”道,而是“生道”和“死道”,是連通天風內界和天風外界的唯一通道。
生道:其內一切都是假的、虛幻的,也就是說,闖生道者,無論是在里面得到了什么都是假的,當然,若是在其中死亡,自然也是假的。
死道:則正好相反,里面的一切都是真的,闖死道者,在里面得到的一切都歸本人所有,自然,若是死在里面就是真的死了。
想從外界進入內界,就必須闖過生死道,無論是闖過生道還是死道都可以。
但闖過死道者會得到內界給予的一份豐厚的獎勵,想加入勢力也會較為容易。
相反,闖過生道的不但什么也得不到,想要加入勢力更是千難萬難,畢竟,誰也不想要一個不敢拼死一搏的人。
而從內界到外界,也要走生死道,方法有四種:第一,不到圣階者可以隨意去外界,但想回到內界就必須闖過生死道。
第二,圣階繳納五點人魔戰場貢獻點,宗師五十點,尊者五百點。
看似不多,可事實上,殺死一位圣階魔族只有一點貢獻點,殺死一位魔族宗師為十點,殺死一位魔族一至三階尊者也不過是一百點而已。
月玉鋒當年就是花費貢獻點來到的天風外界。
第三,玉劍閣和魔戰谷有五個去天風外界的圣者名額,五派三家有三個,一流勢力有一個。
第四,修為達到十階尊者以上便可以隨便出入天風內外界。
而錢家,只是一個小家族,族中根本就沒有人上過人魔戰場,自然就不可能有貢獻點。
而其它的三種方法就更不可能了,所以,錢家的灰衣老者身為圣者能來到天風外界,本就是一件極有問題的事情。
灰衣老者的面色已經由剛見到洛花情時的蒼白變為了慘白。
若是被內界的人知道他們錢家插手外界勢力,他們錢家雖然會很慘,但至少還有活路。
可若是被人知道他們是如何來到外界的,那后果,滅族是必然的結局。
想到這,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之色,伸手對著站在他身邊的三男一女便拍出了一掌,他竟是要殺死自己人!
他的出手極為突兀果決,讓在場之人連反應都來不及,然而,這些人中絕不包括月玉蘭。
月玉蘭早就防著他殺人滅口這一手了,看到其出手,她立時對著那三男一女一揮手。
一陣狂風拔地而起,在灰衣老者一掌落下之前卷著那三男一女向月玉蘭所在飛了過去。
與此同時,“叮”的一聲劍鳴,洛花情手中的火紅色長劍已經毫不留情地向灰衣老者斬了下去。
灰衣老者利嘯一聲,絲毫沒有要抵擋的意思,身形直接斜著竄上了天空,疾速向北方天際逃去。看那速度,顯然是用了某種秘法。
“哼!”洛花情冷哼一聲,腳下一蹬地面,身化一道紅光便追了上去。她從天外國來到這里為的就是拿下錢家來此的圣者,豈會讓其輕易逃掉?
月玉蘭淡淡一笑,揮手間封禁了錢家三男一女的丹田,對陸戰道:“看好這三人,我家小姐到時告訴她,阿蘭去追來敵了,聞國皇室之事不宜再拖。”
說完,她直接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現時,已經是在空中洛花情的身邊了,若論速度,還是月玉蘭這個風靈脈修煉者更勝一籌。
陸戰和水柔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震驚。雖然月玉蘭沒有明說她家小姐是誰,但他們都知道,八成就是月傾寒。
他們本以為,月傾寒應該是家中有長輩是圣者,且她在家中極為受寵,這才能讓圣者來幫忙。
可現在看來,她的身份要比他們想象的高得多得多啊!
水柔不禁抿唇一笑,不為別的,就為她的女兒能有這樣的朋友。
她也不求月傾寒如何照顧她的女兒,因為她知道,照顧的太多了,那就不是朋友了,而是老大和跟班。
她只求,月傾寒能成為她女兒背后的一座無形的靠山。
陸戰卻沒有想那些,因為他沒時間啊!
他招手叫來幾個兵士:“你們幾個,”他指了指錢家那三男一女,“把他們壓到地牢好好看管,千萬不要讓他們死了!”
“是!”幾個兵士領命,上前將三男一女五花大綁,提著就往后院走去。
風府。
風雪面前放著一個圓形石臺,上面刻著繁復的陣紋,四角嵌有四塊中品靈石,明顯是一個傳訊法陣。
站在一旁的林意武道:“阿雪,傾寒過去了,我用不用去幫忙。”
風雪搖搖頭,說道:“云天梁不是傻子,他沒有猜到鬼女的身份是一時不查,今日大戰一起,他定會帶人來襲我風家,你必須留在這里。”
風雪伸手,以靈魂力點了一下傳訊法陣,將四道訊息傳給了應家、景家、劉家和木家。
應家、景家和劉家傳的是:請速到天西大運河助戰。
木家卻是:請到皇宮外等候。
月傾寒快速地在房屋屋頂上跳躍,速度之快已經拉出了一串的殘影。看似很急,可若是仔細看去就會發現,她的速度極為均勻,絲毫沒有心急火燎的意思。
并非是她不在意鬼女那邊,而是她知道,她再快,也不可能快得過月玉蘭和洛花情二人。
若是她們二人來得及出手救下陸家的人,那她去了也是無用,若是她們二人沒趕上,那她就更趕不上了,再著急也是沒用。更何況,還有一場大戰在等著她呢!
她能得到錢家已經到了的消息,聞人風得到消息的速度只會比她快絕不可能比她慢。那么,聞人風會做什么呢?毫無疑問,必然是殺她。
陸戰那邊有錢家的圣者在,聞人風就算派人去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反倒是她,聞人風是不可能放任她這個如今的大敵,未來的滅頂之災活下去的,將她扼殺掉是必然的選擇。
而她,很需要這場大戰,不僅是為了除去聞人家最后的底牌,還是為了她那即將突破的歡之劍意。
但凡事不能不帶腦子的蠻干,聞人風上次派出三名帝階后期和五十名強弩手都沒能殺的了她。這次,想必會出動聞人家現有九層以上的帝階戰力。
月傾寒估計,聞人家現有的帝階戰力至少還有十人,帝階中期最少兩人,帝階初期至少七八人。
而最厲害的還是那名擁有可以短暫提升戰力丹藥的帝階圓滿大長老,這等戰力,除非她傻了才會硬碰硬。
腳下不停,她手中卻是多了一個小玉瓶,她打開瓶塞,將其中的白色粉末全部倒在了左手手心之中。
她將空了的玉瓶扔掉,握緊了左手,以免手心中的粉末散落。
這些粉末,可是白衣雪特制的優夢香,不需要點燃,只要灑在空氣中就可以了。
天西大運河,全長十萬多里,是艷流江的一條較大的分支水脈,流經聞國等四個國家。
聞城之內,便有一段天西大運河,從聞城東北方向進入,西南方向而出,橫穿整個聞城,是風府到元帥府的必經之路,沒有任何繞路的可能。
月傾寒飄然而來,落于河岸之上,她注視著面前寬三百余丈,白浪滔滔的河水,不由雙眼微瞇,眸中的冰藍色緩緩地暈染開來。
月傾寒雖然什么也沒有發現,但她能感覺到,那撲面而來的殺氣和無比濃烈的危險氣息。
下一刻,她已經自然地邁開了步子!
那白色的身影踏浪疾行,迎風而上,化作一道白光剎那貫穿一百五十余丈。遠遠看去,竟似一柄出鞘的神劍一劍斬開了半個運河。
“嘩啦!”河面中心處,十五朵水花泛起,須發皆白、精神矍鑠的聞人家大長老和十四名手持刀、劍、棍的黑衣人自水下升起,將月傾寒圍在了正中。
聞城之外,北方一千里處。
艷陽高照的天空中,灰衣老者慘白著臉,赤紅著雙目,亡命飛逃,連回頭看一眼都不敢。
在他身后一里處的空中,一道裹挾著颶風的青色身影快速地朝他接近。在青影之后五里處,還有一道火紅色的身影緊緊跟隨。
月玉蘭看著前方逃命的人,眼中閃過必殺之意。
說實話,她是很后怕的,若是她家小姐沒能提前知曉聞國皇室背后有內界的人,那后果,她簡直不敢想象。
若是她家小姐真被眼前這個家伙給傷到,哪怕是只破一點兒皮,她都覺得,賠上整個錢家都不夠。
想到這,月玉蘭的面上閃過狠色,體內靈力運轉更急,速度提升了三分,眨眼間便到了灰衣老者身后一百丈處。
灰衣老者感受到了身后迫近的危險氣息和靈力波動,甚至感受到颶風刮在后背上的絲絲痛感。
他雙眼中的血絲好似更多了,他明白,他絕對不能被追上,背后的風系圣者與他的修為相差無幾,一但被纏住他便很難在短時間內脫身。
那么,只要那名修為遠高于他的火系圣者一到,他便再無生理。
他咬咬牙,眼中閃過狠色,抬手一掌便拍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
“哇”的一聲,一口鮮血自他口中狂噴而出,他的面色立時變得慘白如鬼。
暗紅色的血液突兀的在半空中燃燒了起來,灰衣老者的速度在一瞬間提升了一倍有余,眨眼間再次拉開了和月玉蘭之間的距離。
月玉蘭的眸光一冷,雙手快速地翻動,在一吸之內打出一連串繁復的法訣。席卷的颶風隨著法訣凝聚成一只翼展十余丈的巨大青色妖禽虛影。
“啾!”的一聲,青色的妖禽仰天發出一聲長鳴,化作一道青光朝著灰衣老者的后背襲去。
颶風化作的妖禽速度太快,饒是灰衣老者已經使用了損傷自身提升速度的秘法也是不及,眼看著就要被其擊中。
灰衣老者眼中金光一閃,若是他全勝狀態,他還有些把握躲過這一擊,然而現在的他,接連使用兩次提升速度的秘法,已經是元氣大傷,想躲是不可能了!
所以,他心念一動,丹田中的圣器長刀瞬間出現在手上,同時,他干脆地轉身,舉起長刀對著颶風所化的妖禽便劈出了一刀。
“轟”的一聲,一道長約三丈的火紅色刀芒離刀而去,與颶風化作的妖禽猛然對撞在一起。
刀芒和妖禽一起破碎開來,肆虐的颶風卷著漫天的火焰席卷了方圓一里之地,攪得云氣四散。
遠遠看去,好似天空中多出一輪小太陽似得,煞是壯麗。
“噗!”灰衣老者被反震之力震得狂噴一口鮮血,倒飛而去,直直墜入了兩里之外的山林之中。
月玉蘭眸中閃爍著堅定地殺意,毫不停留地穿過了風火席卷的地帶,快速向灰衣老者掉落的方向追去。
看她那速度不減、面色不變的樣子,竟是毫發無傷。
正在向下墜落的灰衣老者見到這一幕不禁雙目凸出,滿臉的難以置信之色。
他本想著,借著這一擊產生的反震之力逃得更遠一點兒。結果他竟在這一擊之下受了重傷再無力逃遁,這本就超出了他的預料。
而月玉蘭的毫發無傷,更是讓他無法理解,這怎么可能?他們兩人的修為明明是相差無幾的!
只能說,他想得太簡單了。
一個是內界不入流家族的圣者,一個是內界頂尖家族月家的圣者,即便他們修為相當,那戰力的差距之大不說天與地,最起碼也是隔著一條大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