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傾寒率領北岳軍一路疾行,繞過落雁關,第五日時終于追上了安國王岳任平的隊伍。
父女相見,自然高興,看岳任平那滿臉的笑容,岳傾寒相信,如果這里不是軍營,自家父王絕對能大慶三天,亦表示他的歡喜。
兩軍匯合,繼續跟在南陸軍后。
而南陸軍也不停留,遇城過城,遇關過關,直奔南河,身后一切土地全都送給了北岳軍。
岳傾寒和岳任廣自然是不客氣地全部收下,配兵鎮守,然后繼續率軍跟在南陸軍隊身后,可謂是步步緊逼。
不過幾日,南陸軍兵至南河,渡河而去。
北陵城是南河北岸距離南河最近的城池,曾經也是南陸國的貿易重城,如今卻變成了北岳的城池。
“副帥!”
“副帥!”
一路上,凡是見到岳傾寒的人全都躬身行禮,岳傾寒面無表情,徑直走入前方的小院,直奔書房。
“父王。”岳傾寒推開書房門,喚了一聲,“南陸軍已然在南河對面的南凌城安頓,河對岸也布置好了船只,嚴陣以待,就等我們去攻。”
岳任平哈哈笑道:“讓他們等,等個一年兩年,十年八年,到時,我要看看他們急不急。”
岳傾寒也笑了,她走到岳任平身邊坐下,道:“父王,娘那邊來信了嗎?”
岳任平皺了下眉頭,道:“來信了,關力還沒找到,鎮北將軍確實有些異動,不太安分,但都是些小動作,也不好動他。”
岳傾寒眸光閃了閃,道:“可查明背后之人了嗎?”
岳任平搖頭道:“沒有,你知道,莫云樓從未在皇室中安插人手,不過,這種事情,除了岳傾舟、岳傾江那幾個小子,怕也沒有別人了。”
岳任平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寶貝閨女倒茶,笑道:“不過為父覺得,是岳傾舟的可能性最大,那小子看著人模人樣,實際上心機深著呢。”
岳傾寒接過茶杯,微微點頭道:“嗯,寒兒也這么覺得。”
岳傾舟看似溫文爾雅,淡薄不爭,但事實上,心思特別多。
就拿岳傾寒出生那天的事情說,岳任廣的本意是自己去的,倒不是防著誰,而是那天就是想一個人去。
可岳傾舟偏偏要跟著一起去,他的目的是什么?無非是看看林落音生的是男是女,他好早做準備。
而在接下來的年頭里,二皇子岳傾江上躥下跳,什么都要爭一爭,岳傾舟卻是萬事不爭,可不爭不爭,他卻是一直在討好百里家,其原因是什么,可就耐人尋味了。
岳任平笑了笑,道:“嗯,不過岳傾江那幾個小子也不會安分,”他嘲諷地笑了笑,“皇兄還在世,他們就等不及了,此等人,即便繼位,也多半不是明君。”
岳傾寒笑了笑,沒說話,明君不明君,誰當皇帝,都和她沒關系,只要那人不惹到她的頭上就行。
岳任平又道:“我們這邊的防御工作做得怎么樣?”
岳傾寒道:“該布置的都布置了,我們北岳沒有水軍,只能被動挨打,不過也無妨,我們本來也沒打算出戰。”
岳任平微微點頭道:“嗯,就是一個拖。”
五日后,朔國、鍛牧族和北岳西邊的三個小國,木國、白國和清淼國都收到了來自南陸國國君的書信。
朔國國君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選擇了派兵攻打北岳。
多少年前朔國就想攻占北岳,奈何被岳任平打了回去,如今這么好的時機,他們自然不會錯過。
鍛牧族也選擇了出兵,從鍛牧族給岳傾寒送銀凰槍的時候,他們的心思就大了,也想著在北岳身上撕下來一塊肥肉。
木國和白國本來是觀望,但見到朔國和端木國都出兵了,他們也就坐不住了,全都選擇了出兵。
唯有清淼國。
清淼國的風俗與其他國家多有不同,國內是嫡長子繼承制,而這個子,包括了兒子和女兒。
換句話說,清淼國只看誰是第一個生下來的,不看是男是女,巧的是,上一代皇室的嫡長子是一位公主,這就導致,清淼國現任國君是一位女皇。
而更巧的是,這位公主繼位時只有十六歲,而今年,也不過是十九歲,可以說是個小姑娘級別的女皇。
清淼國國君水千靈接到南陸國君信函的第一時間,就將幾位心腹重臣給請到了御書房議事。
水千靈看著坐在前面的四位大臣,左丞相、右丞相、大將軍和兵部尚書,淡淡道:“信你們都看過了,可有什么想法。”
清淼國大將軍胡鈞當即道:“陛下,如今北岳空虛,此乃千載難逢之機,我清淼國理應出兵攻打北岳。”
水千靈微微點頭,看向其余三人。
左丞相燕望歸摸了摸胡子,笑道:“臣以為,不妥。”
胡鈞頓時瞪眼,喝道:“有何不妥?!”
燕望歸笑了笑道:“大將軍稍安勿躁,聽我一言,此時北岳的確空虛,我們若是派兵,極有可能拿到一些地盤,可是然后呢?”
“什么然后?”胡鈞不解。
燕望歸道:“我清淼國和北岳國之間還有木國和白國相隔,即便我們拿下了北岳的一兩座城池,那又如何?我們如何守?如何將它劃歸到我們清淼國的版圖?不說別的,就說運送糧草一事就很難辦。”
胡鈞頓時語塞,他嘴唇蠕動了半天,道:“那你說怎么辦?”
燕望歸笑了笑,看向水千靈,問道:“陛下覺得呢?”
水千靈笑了笑,那笑容柔柔的,看上去無害極了,可說出來的話,卻是讓人后背發寒,她淡淡道:“聯合北岳,趁著木國和白國攻打北岳之時,我清淼國出兵襲二者之后,一舉拿下兩國,到時,我清淼國的地盤擴大,即便還是不如北岳,但北岳輕易也動不了我們!”
燕望歸頓時就露出了笑容,他看向右丞相典墨和兵部尚書吳通,道:“陛下英明,臣也是這個意思。”
典墨和吳通對視了一眼,不由都笑了,他們的小女皇,才能智慧不輸于任何一任皇帝,有她在,清淼國可再興一百年。
典墨笑道:“陛下英明,臣贊同,但,要和北岳聯盟,可是要和誰聯盟,只送一封信給北岳陛下,怕是不夠。”
水千柔笑看著下方的三只老狐貍,朱唇輕啟,淡淡道:“凰歌郡主!”
燕望歸、典墨和吳通的臉上都帶上了贊同之色。
北岳皇城,朝堂之上。
岳任廣穩穩地坐在龍椅之上,看著下方的百官,道:“如今朔國、鍛牧族、白國和木國同時起兵,從東西北三方攻打我北岳,眾位愛卿,可有什么好的建議?”
這句話就是明擺著再問,誰愿意前往?
眾大臣皆低頭不語,這事兒不能亂應,半晌,有一人走出,向上抱拳,道:“父皇,兒臣愿往東邊鎮守我北岳邊境擊退朔國。”
與此同時,另一人走出,向上抱拳道:“兒臣愿往北邊鎮守我北岳北方邊境,勢必不讓鍛牧族攻入我北岳半步。”
眾位大臣一看,當先說話要求去東邊對抗朔國的正是太子岳傾舟,后面說要去北邊的則是二皇子岳傾江。
岳任平膝下皇子超過十八歲的,如今就只有這兩人,其余的皇子大多年齡較小,還在學習。
老丞相梁庸不禁在心中暗嘆了一聲,二皇子岳傾江的腦子,明顯不太好使,對比岳傾舟,差得遠了。
關力臨陣叛國的事情早已傳回了都城,岳任廣表面上并未降罪鎮北將軍府,但實際上,已經不在信任鎮北將軍府了。
這次北方有戰事,他就沒讓鎮北將軍去。
岳任廣對待血脈親人有些天真,但對待手下的臣子那可是一點兒也不天真,該不信任你就是不信任你!絕對的果斷。
岳傾江在這個時候說要去北方,北方大多是鎮北將軍的舊部,你現在去算怎么回事?接手鎮北將軍的舊部?還是說鎮北將軍背后的人就是你?
你是皇子啊!不是普通臣子,連這個度都把握不好,還想爭奪那至高無上的位子,做夢去吧!
果然,上面的岳任廣臉色有些不好,他頓了頓,才道:“好,朕命你二人即刻前往東邊和北邊,記住,行軍之事,莫要插手太多。”
這就是明晃晃地提點了,自己沒什么能耐就別多嘴,以免弄巧成拙,按照守將的意見來就行了。
岳傾舟明顯聽懂了,道:“父皇安心,兒臣到了東邊戰場,只做激勵士氣之事,不做其他。”
岳傾江卻明顯是沒聽懂,道:“父皇,若是守將無錯,兒臣定不會多言,還請您安心。”
梁庸抽了抽嘴角,陛下怕是安不了心了。
果然,岳任廣的臉色微沉,若不是金口玉言這四個字,他真想收回剛才的話,把岳傾江留在都城。
可他是皇帝,說出來的話就不能反悔,岳任廣淡淡道:“好。”他看向其他人,“西邊有誰愿意去?”
眾臣面面相覷,東邊和北邊去的都是皇子,他們若是請命去西邊,豈不是自詡和皇子平起平坐了?
就在眾人沉默時,殿外傳來一個女聲,“父皇,兒臣愿往!”
眾人嘩然,紛紛回頭看去,卻見女子一身白色短打,卻是緩步自殿外走來,好似身后拖著宮裝長長的裙擺,周身氣度雍容華貴,來人正是大公主岳傾婉。
所謂大公主,是在公主那邊論的,自古排行之事總沒有個定數,有的家族男女一起排,有的家族男女分開排。
岳任廣還沒說話,岳傾江先說話了,“大皇姐,戰場是男人的事情,你一個女人上戰場,不太合適吧?”
有不少人都用匪夷所思地目光看著岳傾江,那眼中意思在明顯不過,“你難道是白癡嗎”?
岳傾江這一句話若是傳出去,首先就會得罪安國王府,其次就會得罪定國公府,最后就是岳任廣,允許岳傾寒、百里燕和徐瑤三人上戰場的,可不就是岳任廣!
岳傾婉將心中的嘲諷壓下,淡淡一笑,道:“二皇弟這話說的有趣,女人不能上戰場嗎?怕是我北岳的將士們不會這么想。”
此話一出,岳傾江臉色驟變,他還沒傻到家,岳傾婉這話一說,他就反應過來了,然后額上的冷汗就下來了。
得罪了安國王府和定國公府,他想登基為帝,不說是做夢,至少也是難上加難,更何況,他還打了自家父皇的臉!
岳傾婉懶得多看她一眼,她走到玉階前跪下,向上叩頭,道:“兒臣岳傾婉,愿意前往西邊戰場,以狀我軍士氣!”
岳任廣眼中閃過滿意之色,可算來了個懂事的,他擺擺手道:“起來吧!朕準了,另外,念在你是女兒家的份上,朕允許你帶四名會武功的丫鬟同行。”
“謝父皇。”岳傾婉嘴角揚起,緩緩起身,“兒臣定不會讓父皇失望!”
兩位皇子一個公主出發沒幾日,南陸國南河那邊,老國公百里沙帶著五萬騎兵也到了。
岳傾寒和岳任平親自去迎接的老國公,隨行的百里燕撲在老國公的身上又蹦又跳又撒嬌,弄得老國公大笑不止,極為開懷。
反觀徐瑤和徐直就克制的多,準確的說是徐瑤比較克制,只是淡淡地叫了一聲爹,然后就拉著徐直到一邊說話去了。
算上老國公的五萬騎兵,北凌城這里駐扎了北岳十八萬大軍,無時無刻不在給南陸軍壓力。
十日之后,一只雄鷹落入北凌城,帶來了清淼國國君水千靈要求聯盟的消息。
岳傾寒、岳任平和百里沙聚集在一起商量良久,最終,岳傾寒傳信給皇城,向岳任廣請求班師回朝。
十天后,岳任廣傳信,允許岳傾寒班師回朝。
岳傾寒立即帶著百里燕、徐瑤、常青和陳松,率領十萬北岳軍士班師回朝,順手帶走了百里沙,留著林鷹和嚴肅幾人幫助安國王岳任平鎮守北凌城。
五十天后,岳傾寒回到都城。
岳任廣的封賞同時下達,封岳傾寒為二品驃騎將軍,百里燕、徐瑤、常青和陳松皆為四品衛將軍,梅蘭竹菊四個丫頭封為都尉。
岳傾寒在皇城整軍三日,率兵前往北岳國西部邊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