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言推開臥室門進來。
先對上一雙通紅的眼睛,里面是支離破碎的灰影。
“我要出去。”
湛然還癱坐在落地窗旁,仰頭看著寓言,不算平穩的語調中帶著一絲乞求。
寓言頓了頓,走近他,把他從地上抱起來,“怎么坐在地上?”
她對他的請求置若罔聞的態度,讓湛然一下崩潰了,捶打著寓言的肩膀,哭著說:“我要出去!你放我出去!”
他沒發現寓言眼神漸漸沉了。
寓言抓住湛然的手腕,深邃黑暗的眼眸望不到底,“湛然,不要跟我開這種玩笑,再說……”
湛然是跨坐在寓言腿上的姿勢,被她攬著腰完全禁錮在懷里,這種羞恥的姿勢讓湛然想要掙扎離開,可做不到。
“你這個腿能去哪里呢?”
湛然:……
他對上寓言深沉的眼神,心里有些膽怯,眼淚無意識止住了,可還是不死心。
湛然抓緊寓言胸口的衣服,小臉上全是淚痕,梨花帶雨的模樣楚楚可憐,放軟了態度,求她,“你放我走吧,求你了。”
寓言傾身吻了下他的唇,“做夢。”
唇瓣上的冰涼柔軟一觸即離,湛然愣住,一滴淚從眼角滑落,不知所措,又絕望。
-
入夜,湛然坐在床頭,小臉糾結成一團,很猶豫不決。
寓言從外頭回來,穿著浴袍,頭發微濕,換過睡衣后站在湛然床邊,擦著頭發,“怎么了?”
湛然很別扭,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沒了針對寓言的刺,因為這里只有寓言。
不管是人類身為群居動物還是別的原因,他都需要她。
他低著眼睫,難以啟齒,“……要洗澡。”
從醒來到現在,湛然還沒好好洗過澡,只有洗臉的時候,自己清理過身上方便被清理到的地方。
他這個腿,沒辦法支撐他洗澡,又不愿意讓寓言幫他。
但又不能一直不洗……
就很尷尬。
寓言放下毛巾,來到湛然身旁,把他打橫抱起,“我抱你去。”
湛然下意識摟住寓言的脖子。
來到浴室,寓言將湛然放在洗手臺上,蹲在浴缸旁調水溫,放水的時候,她來到湛然身前。
湛然坐在洗手臺上,比她高一點,雙手撐著身后,低垂著眸一聲不吭,身后的手緩緩攥成拳。
寓言手伸向他脖間的紐扣,晦澀的眼神盯緊他的臉,看他睫毛微顫,輕笑一聲,“別緊張,這半年都是我給你洗的。”
湛然:……
湛然更緊張了,還羞恥,脖子都紅了。
寓言將湛然脫得不著片縷,抱在懷里,走向浴缸。
肌膚都暴露在空氣中,讓湛然很沒有安全感,一個勁兒地往寓言懷里縮,濕漉漉的眼睛像是會隨時無措的溢出水。
聲音軟軟的,很不安,不由自主地叫她的名字,“寓言……”
寓言腳步一頓,“你叫我什么?”
湛然睫毛顫了顫,快哭出來了,茫然,“寓言……”
對上寓言驀地幽深的眼眸,湛然有些害怕,“怎、怎么了嗎?”
寓言咬了咬舌尖,蹲下把湛然放在浴缸里,“沒怎么,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倒是意外的好聽。
湛然:……
他將自己泡在熱水里,清澈的水藏不住他漂亮的身體。
阿寶有些驚詫。
將軍居然沒有叫過博士的名字嗎?
隨后阿寶就想到了什么。
將軍是博士親手制造的戰斗型機器人,不會是……
博士,將軍以前叫你主人嗎?
寓言:“不然呢?”
……還真是。
再看他們現在這兩人的關系……
阿寶腦補了一系列不可言說的play。
湛然想把自己蜷起來,可做不了曲腿的動作,隱私部位就大咧咧地暴露在寓言的視線里,他紅著臉,“你可以出去了。”
他只是因為腿無法行動,沒辦法脫褲子,放水,站立,進浴缸,但坐進浴缸里自己洗澡還是可以的。
“你確定自己可以?”
湛然:……
不確定。
他可能會滑進浴缸把自己淹死。
寓言將袖子挽起來,手在浴缸里攬住他的細腰,嗓音溫和,但不容拒絕,“我給你洗。”
湛然沒敢拒絕。
整個過程,他都閉著眼裝死,不可避免被碰到,渾身都紅了,恨不得把自己蜷成蝦。
更尷尬的是,被寓言抱著在淋浴下沖水的時候,寓言新換的睡衣不可避免地也濕了,粘在身上,暴露出優美的曲線。
湛然腳踩在寓言腳上,全靠腰間的手臂穩住身體,兩人緊緊貼著,感受著對方的身體。
身為一個正常的男人,不可避免的就……
感受到寓言意味深長的眼神,湛然把臉埋在她的頸窩里,尷尬又羞恥地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清心寡欲十幾年,怎么這次就這么沒出息啊!?
寓言手伸過去,“我幫你……”
“不要!”湛然忽然叫了一聲。
寓言:“可是你的身體……”
“你別再說了!”湛然很崩潰。
寓言:……
寓言用浴巾裹著湛然,把他抱出去放在床上,自己去衣柜那兒拿他的睡衣。
湛然像一條死魚一樣躺在床上。
只是洗了個澡,卻像打了一場仗,還是敗仗。
好尷尬,好羞恥!讓他死吧!
一直到睡覺,湛然都沒正眼看寓言一眼,身體蠢蠢欲動的反應告訴他,他對她有了不一樣的感情。
可是為什么?他是抖M嗎?!
等湛然睡過去,寓言溫柔地吻著他的后頸、肩膀,濃密的睫毛擋住眼底瘋狂的神色。
想逃又怎么樣呢?他的身體依舊由她掌控,他依舊拒絕不了她。
…
轉眼間,過去一月。
湛然一直被囚禁在這間臥室,這張兩米大床上。
他看起來很平靜,但只是看起來,夜里偶爾會忽然驚醒,看著外頭不知不覺地掉眼淚,突然崩潰地沖寓言大吼大叫,都在訴說他的心理狀態,已經不正常了。
最不正常的是,湛然如今對寓言很依賴,一見她要出去就哭。
他知道自己這樣是不正常,所以一直在有意識的克制自己對寓言的依賴。
等這天寓言離開,湛然窩在被子里,偷偷抹眼淚,灰暗的眼睛被晶瑩的淚水染了一層光亮。
博士,你到底要做什么?
整日搞她的研究,也不想辦法收集芯片,還這么對待上校,上校明顯不正常也不管不顧。
喜歡個屁!
寓言推了推鼻梁上的護目鏡,穿著白大褂,站在欄桿前俯視著底下龐大的異獸,思索下一項研究的事。
對腦海里阿寶的話似無所聞。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