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琛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他,有些愣住了。
身后襲來一道勁風。
他能感覺到刀刃逼近自己的后頸,裹挾著的殺意令他身體本能一陣顫栗。
那騎馬的那個男人看著相琛的目光,滿含殺意。
就在刀刃距離相琛頭發只有一寸的距離時。
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發絲被勁風撥動。
那人手腕一陣劇痛,手里的刀控制不住脫手,掉到地上。
同時他握著韁繩的手也下意識收緊。
馬受了驚,揚起前蹄。
馬上那人身體不受控制,往后仰倒,就在他要摔到地上時。
掉到地上的劍柄被一只漂亮的手給拿起。
寓言將長劍橫在空中,剛好是男人接下來摔到地上時的軌跡。
男人后背朝地,從馬上掉了下來,這時他后頸處出現一抹冰冷的劍影。
相琛連忙緊閉雙眼,不敢再看。
男子的后頸結實地摔到薄如蟬翼的劍刃中,將他脆弱的脖頸從中割斷,身體與腦袋一分為二。
一陣血影飛濺,空氣中蔓延著濃郁的血腥味。
“啊啊啊!”
“殺人了!殺人了!”
四周的百姓驚叫著四處逃散。
寓言扔掉手里的劍,袖子上被濺上去幾滴鮮紅的血跡,他看著地上的尸體和成片的血跡,很快壓下心中的暴戾。
在看到剛剛那把劍差一點就要傷到少年時,她心里戾氣橫生,黑暗的氣息根本就壓不住,空中飄散著的血腥氣,讓她平靜下來。
寓言轉身面對相琛,“沒事了。”
相琛閉著眼睛,濃密的睫毛纖長卷翹,微微顫了顫,一點點睜開眼睛。
眼前沒有腦海中預想的血腥可怖的一幕,只有他的臉。
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氣息還有未散去的陰沉,望著他的神情卻恢復了平日里的平和溫柔。
那個眼神……
相琛心里咯噔了一下,連忙低下頭,濃密的睫毛遮住半個烏黑的瞳仁,和其中的慌亂無措,他像平常一樣和男子相處,問道:“你沒事吧?”
那個眼神,根本就不是君臣或朋友之間會出現的眼神。
那如墨染般的眸瞳深處閃現一瞬偏執和深情。
雖然很快就收斂,像被激起的水花,只浮現一瞬便又掉落,融入一望無際的深海中。
但相琛就是看到,并且確定那絕對不是他的錯覺。
寓言并沒有察覺到相琛的不對勁,“我沒事。”
“那我們先回去吧。”相琛抬起頭,錯過寓言往前走,沒有看地上的血跡和尸體,語調和平時并無二致,“回去查一查這是什么人。”
“……好。”寓言卻沒有邁動腳步,留在原地,看了兩秒相琛的背影,黑眸微瞇。
回去后,很快查到了那人的身份。
他是建川城的百姓,也就是愛鬧騰的那群刺頭。
這次刺殺相琛,還是因為之前封城令的事,他們對相琛懷恨在心。
就算如今已經解開封城令,他們心中依舊郁氣難散,所以才在他們離開前展開了這次行動。
總體來說,這是一群腦子不正常的人。
他們只是一群平民百姓,所以寓言很快查到了他們。
寓言下令,把那群知情并且參與計劃的人全部關進了牢里。
表面是說有期徒刑,但到底關他們多久,還是他說了算。
而相琛在知道結果之后,便直接把這件事全權交給寓言了。
他說自己累了,徑直回了院子休息。
“關門。”相琛進了院子后,吩咐小光。
如今天還大亮,小光一臉疑惑地將院門關上。
天色還早。
“陛下,您要休息了嗎?”小光跟著相琛進入屋內。
相琛有些心不在焉,搖了搖頭,什么都沒跟小光說,“你下去吧,朕要歇息了。”
小光:“……是。”
他從房間里退出來。
沒有人知道相琛心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外面回來之后,相琛就再也沒有出過屋子。
午飯時,寓言來到院子里找相琛。
還未推門進去。
小光拉開門,從里面出來,“王爺,陛下身子有些不適,便不陪您用午飯了,奴才之前特意吩咐了,讓廚房那邊直接把膳食送到王爺院子里。”
寓言頓了頓,唇邊的微笑不變,“他怎么了?”
小光也不知道,只看到陛下自回來后,便一直心不在焉的,也沒有看出他身體有什么不適。
他按照相琛教的說:“陛下這段時間是太累了,身體并無大礙,只是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王爺不必擔憂。”
寓言沒再說什么,轉頭離開,低眉垂眼,情緒不辨。
之前相琛若無其事的樣子模仿得很好,阿寶什么都沒察覺。
直到晚飯時,相琛還是沒有從房間內出來。
阿寶才察覺不對。
都怪你在上將面前殺人,嚇到他了吧!
阿寶只是找到機會就懟寓言,其實心里很疑惑。
這個位面的芯片應該不會這么脆弱。
只是看到死了一個人,就一整天不出院子,不見博士?
應該不是因為這個吧。
可它想想今天一整天發生的事,也沒想出會是因為什么。
從春江樓出來的時候還好好的。
寓言輕嘖一聲,他脾氣是好,那也得分時候,“你是覺得自己的語音系統有些多余嗎?我不介意幫幫你。”
……阿寶哼了一聲,強裝鎮定,不用了。
它慫了,很快就匿了。
深夜,寓言來到相琛的院子外。
院子的門沒有鎖,一推就開,但房間的門,里面被絆著了。
相琛坐在屋內,能看到門口的位置。
看到門上映出一道人影,他微微愣了愣,望著那道影子沒出聲。
寓言敲了敲門,聲音溫柔,“你睡了嗎?”
相琛沒吭聲,眼神很復雜。
寓言沒有等到里面回話,將手里的湯放到門口,“聽小光說你身子不適,是最近累到了,我下午去廚房給你煲了湯,你睡覺前喝了吧。”
這話,在說明他知道相琛沒睡,是故意不回答自己。
相琛抿緊唇。
“我回去了,明日便要啟程回宮了,你早些休息。”
相琛看著映在門上的那道影子越來越小,顏色越來越淡,張了張嘴,聲音差點從喉嚨里跑出來,又被他壓了回去。
最終沒有喊出那聲皇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