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宏銘打開專門放置丹藥的柜子,指著一個頗大的玄玉瓶子道:“萬里煉丹師只煉過清魔液,一共是十瓶,有九瓶已經用了,這是最后一瓶。”
蘇沁舞取下玄玉瓶子,倒了一滴出來,放進嘴里品了品。
清魔液他沒有添加什么額外的東西。
相反,他做出來的清魔液效果和她煉制的一分不差,就是品相上比她的稀一些。
他的煉丹水平比她高。
他的提煉精華的技術比她強。
他煉制出來的清魔液藥效遠勝于他,他在成液時多加了三分之一的水,將藥效稀釋到和她一模一樣的效果。
這個男人的心思太精巧了。
蘇沁舞有那么一瞬間,很想拜他為師學煉丹。
可惜,他是虛空魔族。
走出煉丹房,迎面看到大祈福官走來,蘇沁舞便隨口吩咐了一句:“通知下去,任何人看到萬里九洲,立刻帶他回祈福殿。”
大祈福官也有一段時間沒有看到萬里九洲了,聞言心里咯噔一跳:“他出什么事了?”
蘇沁舞找了個名正言順的理由:“他出去采藥這么久沒有回來,我有點擔心。”
大祈福官問:“需要請城主府的禁衛營代為搜尋嗎?”
蘇沁舞搖頭:“暫時不用。”
大祈福官應了下來。
蘇沁舞轉身剛要離開,大祈福官喊住她:“大人,城主府剛剛給您送了一份帖子。”
又是帖子。
她到任不過短短一個月,已是第三次收到城主府的帖子了。
蘇沁舞知道自己任期不長,志向也不在此,沒有心情和地頭蛇打交道,興致缺缺地問:“城主又有什么事?”
大祈福官道:“城主想感謝您改善了承安城的困境,設宴邀請您過去一敘,一同邀請的還有萬里煉丹師和莫煉丹師。”
蘇沁舞剛想讓他回絕,就又聽他道:“晚宴設在歸園,據說請來了方圓千里最好的廚師。”
蘇沁舞到了嘴邊的話頓了頓,問道:“會很好吃嗎?”
大祈福官點頭:“味道應該只好不差。”
蘇沁舞有點心動。
她好久沒有吃過美味了!
在承安城,她什么都能忍,就是飲食有點難忍。
承安城祈福殿的主廚幾年前就跑了,如今掌勺的當年主廚的副手,廚藝上的造詣要稍差一些,附近種植出來的靈米靈菜靈果又多少都蘊含著魔氣,總歸不是那么美味。
別人習慣了或許不覺得什么,甚至覺得祈福殿的飲食還不錯,但蘇沁舞在十八域養刁了嘴,覺得這簡直就是折磨。
如果不是很餓,她寧愿只吃青鈴晶空間里的靈果。
難得有美味,蘇沁舞有點猶豫,要不要答應呢?
說起來,城主府和祈福殿配合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她翻閱過前幾任總祈福官的任職日記,他們上任之后幾乎都是第一時間找城主府配合,通過城主府了解承安城的現狀,甚至讓禁衛營和守護軍聯手對付虛空魔物。
禁衛營雖然沒有和虛空魔物正面剛的實力,但從旁協助還是能給人數稀少的守護軍減輕不少壓力。
提起城主府,大祈福官有些感慨:“這些年,城主府對付魔物還算盡心盡力,就是運氣不太好,可惜了……”
蘇沁舞隨口問道:“發生什么事了?”
大祈福官搖搖頭嘆了口氣:“他們家小公子被魔物毀了。”
蘇沁舞聽出他的言下之意:“傷了沒死?”
大祈福官點頭道:“三個月前,一只四階攝魂魘闖入承安城中,城主府和我們祈福殿第七十八任總祈福官聯手除魔,總祈福官身死,他們家小公子也被咬傷靈魂,只剩下一口氣吊著,估計是時日無多了。城主府邀請兩位煉丹師過去,不知道是不是想做最后的挽救。”
七十八任總祈福官,就是她的上上任。
她剛到祈福殿就聽說了她上上任殉職的事情,卻不知道還和城主府有關。
大祈福官還在惋惜:“那個孩子今年才十八歲呢,剛剛拿到大劍塔學院的預錄取資格,連學院都沒來得及去,可惜了……”
蘇沁舞心念微動:“明天的晚宴替我應下,到時你陪我一塊去吧。”
大祈福官表情微訝,應道:“是,大人。”
歸園是幾百年前一位劍皇強者在承安城留下的園林。
劍皇強者出身承安城,年少時得過城主戴家的恩情,晚年回承安城小住時建造了歸園贈予戴家。
可以說,歸園是承安城最著名也是最能代表城主府誠意的地方。
華燈初上。
一枚枚日光玉將歸園的水榭照得如同白晝。
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呈上桌,幾乎都是靈肉、靈菜作為食材——這在第六域來說,只有重大節日才會出現的奢侈。
席上,承安城城主面帶恭維道:“大人您年紀輕輕就能成為總祈福官,將承安城帶出泥潭,果然不愧是百年一遇的天才,更難得的是才貌雙全,恐怕是在最頂尖的十八域也找不出第二個……”
過了過了。
坐在主賓位上的蘇沁舞被他的彩虹屁吹得頭皮發麻。
她既不好打斷,又不想和他商業互吹,便索性拒絕了侍女的服侍,假裝很忙地給琵琶蝦去殼,沒有回應。
大祈福官知道蘇沁舞不喜歡這種場合,見她完全沒有打算回應的意思,擔心冷場難看,只好接下她的活兒和城主互吹。
蘇沁舞這在兩人禮尚往來的互吹之中悠然地吃著琵琶蝦。
這些食材應該是城主為了宴請他們而在別處運送過來的,雖然大多都是一品靈食,但好歹沒有沾染魔氣,廚師的手藝也尚可,蘇沁舞吃得很滿足。
莫宏銘大概是第一次參與這種宴席,看看沉迷吃菜剝蝦的蘇沁舞,再看看忙著互吹幾乎沒有吃菜的大祈福官,也不知道自己是該干什么。
說話,他插不上嘴。
一直低頭吃菜他又覺得不好意思。
他無聊地打量著每個人,不經意發現坐在他對面的瘦削少年也沒吃,反而捏著筷子的手一直在顫抖,不禁脫口而出:“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