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伊伸手探進冰里把那條魚抓出來,利落地剝皮開膛去肚沖水,露出里面晶瑩細嫩的魚肉,她手一抬,水凝成冰刀,手起刀落將魚肉片成可透月光的薄片,剛好落在蘇沁舞遞出的盤子里,碼得整整齊齊。
童伊道:“試試?”
蘇沁舞其實不太習慣吃生食,但在她充滿期待的目光之下,還是取出筷子夾了一片。
嗯,入口居然意外的柔嫩鮮美。
童伊殷勤地取出一瓶蝦醬遞給她:“蘸這個更好吃。”
她喜歡就著魚吃飯,地兒也不挪,直接將湖面凍成冰,就想坐下來。
蘇沁舞見狀連忙取出小幾和凳子,兩人在冰上面對面坐下來,開餐。
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吃哪條吃哪條。
附近垂釣和千辛萬苦拉網都撈不到魚的眾人:“……”
他們也紛紛去學童伊的做法,然而,不是冰凍不到位自己“噗通”一聲摔進水里,就是靈魚掙脫冰封,甩他們一臉,一時間狼狽至極。
蘇沁舞和童伊邊看邊吃,津津有味。
蘇沁舞有些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童伊聳了聳肩:“天生血脈壓制,這些靈魚只能乖乖的任我吃。”
差點忘了,她是妖族,還是妖族中的水族。
童伊悵然嘆氣道:“不過,如果你老師想吃我,我也只能乖乖的任他吃。”
蘇沁舞失笑:“放心,我的老師不喜歡吃學生。”
童伊又給她片了一條魚,表情格外誠懇:“萬一有那么一天,看在今天的份上,你一定要救我。”
童伊這么一說倒是讓蘇沁舞好奇了:“你的本體是不是剛好在龍的菜單上?”
童伊哭喪著臉點頭。
說起來,蘇沁舞一直都不太明確尨礪喜歡吃什么……她只知道他喜歡吃甜食而已。
難得遇到懂龍的人,她不禁問道:“龍喜歡吃什么?”
童伊道:“水族他幾乎都吃,陸上的喜歡吃馬,天上飛的喜歡吃燕子。”
蘇沁舞:“!!!”
難怪當初燕長老在他的面前抖得幾乎都站不穩。
蘇沁舞有心多了解一下,便又問道:“龍的其它方面你了解嗎?”
童伊問道:“哪方面?”
蘇沁舞隨口道:“相處方面吧。”
童伊想了想:“嗯,逆鱗絕對不能碰,龍角和龍尾非愛侶不能隨便碰……”
蘇沁舞怔了怔:“為什么?”
童伊不假思索道:“這是龍的敏感部位,被摸容易發情。”
瞬間,蘇沁舞表情如遭雷劈。
……她不知道!她還摸了好多次!
童伊沒有留意她的表情,一邊思索一邊道:“不要隨便稱贊他的鱗片漂亮或者說他尾巴好看……對水族也是一樣,這形同于表白,四舍五入就是想和他交配。”
蘇沁舞再次如遭雷劈。
敢情尨礪問她是不是要和他交配,原來是她讓他誤會了。
而她不但在不知情的時候撩了他,還拒不認賬……
四舍五入她就是個渣女。
她對不起老師!
如果他不是重淵的靈體,她真的得去死一死。
神域之上,重淵:“呵。”
蘇沁舞內心地震時,又聽童伊道:“還有一點,千萬不要騎在龍的背上,龍背是給伴侶坐的。”
她不小心坐了幾十次,真是抱歉了。
童伊湊近她,臉上露出一抹促狹的笑意:“軍團主,實話說,你是不是和你老師在一起了?”
蘇沁舞倏然一驚。
她最近和尨礪確實越了師生的界限,但是……
她有些吃驚:“有這么明顯嗎?”
童伊伸出手指輕輕戳了戳她的肩膀:“你的身上全是他的氣息。”
她撫了撫額:“那是因為我天天和他一起泡水鍛體。”
童伊:“嘖嘖嘖。”
蘇沁舞本來沒覺得什么,被她一調侃,莫名覺得羞恥,遮掩般抬起袖子聞了聞:“真的有他的氣息嗎?我怎么聞不到?”
那當然是因為妖族的嗅覺普遍比人類敏銳得多。
但童伊偏偏不說,而是笑嘻嘻道:“當局者迷。”
蘇沁舞:“行吧。”
童伊話題一轉,笑嘻嘻地湊到她的耳畔給她丟了一道雷,“龍一般不會很忠誠,發一次情換一個伴侶,建議你別陷得太深。”
吃完晚膳,天色徹底暗了下來。
童伊問道:“今晚你有什么打算?去和殷嶦他們匯合嗎?”
雖然說,摘星谷不允許殺人,但在夜里套麻袋奪寶這種事情屢見不鮮,最好的辦法是和幾個信得過的朋友搭伴相互守夜。
蘇沁舞想到那群今晚肯定不洗澡渾身都是汗臭味的糙少年,果斷搖頭:“我準備去摘點紫花籽,不一定睡。你呢?需要我幫忙嗎?”
童伊指了指靈光湖:“我準備在湖里湊合一夜,如果你需要,隨時可以來喊我。”
蘇沁舞:“好。”
童伊躍進水中,蘇沁舞起身去了紫花林。
紫花林正是開花的季節,枝繁花盛,白天滿樹紫花被太陽照射得通通透透,美不勝收,到了夜晚,一眼望去黑乎乎的,什么花什么葉全都一個樣,更別說小之又小的紫花籽。
蘇沁舞站在花樹下有點惆悵。
黑暗里摘紫花籽也太虐了。
她剛要從儲物帶里取出日光玉,忽而微微凝神:“出來吧。”
話音落下,一道頎長的身影緩緩從黑暗中走出。
蘇沁舞看清楚來人的容貌,意外地挑眉:“是你啊。”
葉凌語氣沉沉:“蘇沁舞,石像里的東西是被你拿走了,對嗎?”
雖然是問句,但他的語氣卻十分肯定。
蘇沁舞并不意外他猜到是她。
畢竟,她和葉凌都挑了同一條路,后面的人只要不傻肯定會選別的路——即使有那幾個人跟著進去了,以葉凌的能力一一排查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只是,那又如何?
就算他知道了,又能奈她何?
蘇沁舞嗓語氣輕松自然:“是啊。”
日光玉照著她的臉,也照著她過分漂亮的臉在光影中如白玉般剔透。
此刻的她,表情涼薄又驕傲,眼眸卻沒有什么情緒,好像根本沒有把他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