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揉了揉眉心:“我應該跟去的。”
這樣就能立刻勘驗第一案發現場。
厲海實話實說:“這個事情,誰也不能預料。”
誰能想到,這一帶出色的獵人,會忽然死在山里。
厲海想過可能要將人帶回來,是得費一番功夫,不過是說抓人,而不是抬著人回來。
付拾一還是覺得頭疼:“實在不行的話,我就必須去第一案發現場看一看了。”
厲海皺眉:“恐怕很難。現場我仔細看過,并無什么特殊之處,就連血跡也很少。除了這一張弓箭和他自己的弓箭,短刀,現場并無其他東西。”
“那腳印呢?”付拾一問道。
厲海搖搖頭:“沒有腳印。就連動物腳印都沒有留下。山里地上有厚厚的落葉,什么痕跡都很難留下。”
付拾一更加無奈的嘆息。
這種情況,就是最棘手的。
付拾一揉了揉眉心,繼續驗尸。
這個時候,村里的老獵人被請了過來——那可真是老獵人了。步履都蹣跚,唯獨那一雙眼睛,卻還是很亮。
李長博親自扶著老人進了祠堂,然后請他看看尸體。
老人一看那尸體上的撕扯痕跡,以及抓痕,立刻就斷然道:“是熊瞎子。”
付拾一一聽這話,登時心中一動,剎那就脫口而出:“蜂蜜!”
所有人齊刷刷看住付拾一:好好的付小娘子提到蜂蜜是做什么?
唯有三人組一下子明白了付拾一的意思:付小娘子剛才讓他們聞的東西,是蜂蜜!
徐雙魚也立刻出聲肯定:“對對對,就是蜂蜜!我說怎么那么熟悉!”
付拾一想通了這一點之后,臉色卻瞬間難看起來,她凝重看向李長博:“恐怕是謀殺。”
李長博聽了這話,心頭微微一沉,而后就看向了何大郎。
那老獵戶也是點點頭:“這個女娃娃有意思,的確,看樣子不像是遇到熊瞎子后被傷的。倒像是人死了,才被熊瞎子啃的。”
付拾一虛心求教:“那老人家,我能問問您,熊瞎子真的很愛吃蜂蜜嗎?”
老獵戶聽見這話后笑了笑:“要抓熊瞎子,最好的辦法就是用陷阱。陷阱上頭丟一個有蜜的蜂巢。你說它喜歡不喜歡?”
付拾一就明白了。
可越是明白,一顆心就越是往下沉。
付拾一還是不動聲色,笑著道謝:“多謝老丈。”
老獵戶搖頭,反問:“何大郎是不是被人害死的?”
付拾一點頭;“是。”
老獵戶再問:“是誰?”
付拾一實話實說:“一個知道熊瞎子喜歡蜂蜜的人。”
頓了頓,付拾一再問:“那熊瞎子喜歡吃肉嗎?”
老獵戶笑得意味深長:“熊瞎子什么都吃。有些熊瞎子,活久了,連魚都能抓到。所以進山打獵,最害怕遇見的就是熊瞎子,尤其是帶崽子的母熊。”
“熊瞎子發了怒,跑得快,還皮糙肉厚抗打。”
老獵戶說著說著嘆了一口氣:“知道熊瞎子喜歡蜂蜜,多是老獵手。如果真是被人殺的,可能是獵到了什么好東西,所以被眼紅了。”
李長博立刻追問:“那在這座山上打獵的獵戶,多么?”
老獵戶想了想:“有三四戶吧。我們村就兩戶。但是他們都是我徒弟,平時還一起進山。從沒紅過臉。兩個孩子都是厚道孩子。”
“其他的,就是別的村的,我認識的,也只有陸家那孩子了。”
付拾一頓時和李長博交換了個眼神。
陸家。
似乎是太巧合了吧?
老獵戶搖搖頭:“不會是陸家那孩子。陸家那孩子受過傷,是何大郎救了他,將他帶回家的。所以后頭兩家才訂了親。”
付拾一聽得一愣一愣的:原來內里還有這樣的故事?
李長博點點頭:“老丈還知道什么嗎?”
老獵戶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了。最后只道:“你們數一數他的箭,要是真有獵物,他的箭肯定會少的。但是也說不準,有時候情況緊急,也不能將箭都撿回來。”
付拾一搖頭:“他身上并沒有什么傷痕。我們甚至懷疑他是中毒了。”
老獵戶皺眉:“那就奇怪了。難道是意外——”
付拾一篤定搖頭:絕不可能是意外的。如果是意外,為什么會有蜂蜜?還正正好就是在臉上灑了,將熊瞎子吸引過來啃了臉?
李長博將老獵戶送出去,臨出門囑咐:“在里頭的情況,請您老一個字也別對旁人說。對家里人也不可。”
老獵戶點點頭:“放心。我還沒老糊涂。不至于給自己家里招來禍事!”
李長博這才放心。
李長博倒轉回來之后,就輕聲對付拾一道:“我覺得,這件事情,或許是和王府有關。”
付拾一立刻想得有點多:“李縣令的意思是,汝陽王府的人動的手?”
“很有可能。”李長博嘆一口氣:“如果真的清姑的死和汝陽王世子有關,汝陽王府的人自然知道。但是他們選擇了隱瞞——說不定,就是想自己神不知鬼不覺的解決這件事情。”
李長博揉了揉眉心:如果真是這樣,那案子就越來越復雜。想要結案,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付拾一一下子想起了十年前的事情。
神不知鬼不覺的解決這件事情……就是殺人滅口,再毀尸滅跡。
從本質上來說,真的是一模一樣的。
眼看著付拾一走神,李長博就輕聲詢問:“付小娘子?”
付拾一回過神來,找了個理由:“我就是在想,何大郎到底是怎么死的。倒蜂蜜的人,是不想讓人認出何大郎嗎?可是為什么呢?”
李長博頓時也陷入沉思。
翟升忍不住開口:“還能為什么?也許是想毀尸滅跡,但是沒想到熊瞎子沒吃完?又或者是因為,他不想死者被認出來,也不想被人懷疑到自己——要不然就是有仇了。”
付拾一看李長博:“這個問題還是李縣令去考慮,我繼續驗尸。我想,這樣的情況,如果要確定死因,恐怕需要開腹。”
李長博一聽這話,頓時就頭疼起來:開腹,恐怕郭氏未必會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