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于一改之前不理不管的態度,冷冷的盯著龐三夫人:“你還在這里裝什么?!你當真我們都不知道你的那些鬼蜮伎倆?!是誰讓友德去撩撥蘇家的那個丫頭的,你以為我們不知道?!”
龐三夫人原本還滿腹的抱怨頓時吞回了肚里,連要出口的質問也全都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臉皮都在不受控制的抖動。
她做事向來不喜歡做在明面上,以免給人留把柄。
就像這次也是一樣。
貴妃為了拉攏賀太太和蘇家,竟然想讓龐家從嫡子中挑出一個來,去娶蘇邀回來,滿府的嫡子里頭,唯有她的兩個兒子年齡跟蘇邀最是合適。
這些男人們為了貴妃娘娘和家里的前程,問也不問她們三房的意思,就要她讓出一個兒子來娶蘇邀。
可是憑什么?
兩個兒子都是她的心頭肉,她嫁過來兩三年都沒有懷上,而后好不容易懷上了,第一胎卻是個死胎,而后一連生的三個都是女兒,為了這兩個兒子,她什么苦都吃過了,拜佛求神、喝符水吃偏方,什么蛤蟆蟲子,她也都吃過了,好不容易才生下的兒子,每一個她都看成命根子。
自小什么她都要給兒子最好的,吃的用的,什么她都要親自過問,孩子們遇上個頭疼腦熱,她自己就先哭的心都碎了。
可她這樣寶貝的兒子,婆家卻要因為貴妃娘娘就隨意給他們定親事。
她想象中的兒媳婦,必得溫順賢淑,是名門望族受到良好教養的大家閨秀。
否則的話,哪怕是公主的姑娘,她都瞧不上。
可蘇邀是個什么東西?
她都已經派人去查過了,那就是個流落在外的破落戶,商戶人家養大的,商人重利,無奸不商,她能是個什么好的?
婆家為了蘇家賀家就要犧牲她兒子,她一萬個不答應。
借著這個機會,她才想出了這個一石二鳥的法子在她不斷的生女兒的時候由妾侍生下的那兩個庶子一直都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
既然龐家打算娶蘇邀,那么她就剛好推著這兩個人去就是了。
她也不必做什么,只要放出風聲去,打算給龐友德娶個員外郎家的庶女,已經在相看人家了,龐友德自己就xan急了。
而后再透露出想要為自己的嫡子求娶蘇邀的消息。
龐友德自然就知道該怎么做了這只豺狼向來都是盯著他兩個弟弟的東西。
后來的事情水到渠成,她只是略微在龐友德伺候的人身上動了點手腳,龐友德就以為汪家嫡次女的及笄禮上,她預備安排龐友順跟蘇邀見面。
龐三夫人從震驚和恐懼中回過神來,手腳冰涼的分辨:“你是什么意思?做錯事的是你兒子,怎么你又想推在我頭上不成?!”
她可從來沒有跟龐友德說過,讓龐友德去對蘇邀如何,一切的決定都是龐友德自己做出來的,難道也要怪在她頭上?
魏先生但笑不語。
龐二老爺也不易察覺的皺了皺眉頭,覺得龐三夫人十分此地無銀。
龐老太爺直接去看龐三老爺,已經失去了耐心。
龐三老爺就冷笑一聲,怒吼了一聲:“你當我是傻子?!你當真以為汪家什么都不知道?告訴你吧,汪家早就已經抓了個正著,你妹妹派去引蘇邀進卷棚的那個丫頭當場就被人識破了!只是汪家用盡全力壓下了這件事,才沒有鬧的人盡皆知,人家汪家根本不屑告訴你,也不屑再跟你來往,只跟我們龐家算賬,你還在這里沾沾自喜,以為借著這件事既推拒了這門親事,又陷害了你的眼中釘呢,是吧?!”
真是氣急了,龐三老爺氣的咬牙,揚手就想要打龐三夫人。
龐三夫人直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他的巴掌還沒打下來,但是她已經像是被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打了一巴掌。
原來龐三老爺一切都知道。
包括她不想要蘇邀這個兒媳婦,包括她對庶子其實一直都只是面上的和善。
原來不僅是他知道,龐家的人也都知道。
所以龐三老爺在汪家的時候才全程不管她的想法,問也不問她的意見,所以龐三老爺身上才會帶著那么多的銀票。
她抖著嘴唇,好半響才惱羞成怒的干脆揚起了自己的臉:“你要打我?!你憑什么打我!”
龐三老爺懶得理會她,只是轉過頭望著龐老太爺:“父親,兒子治家不嚴,管教不善,給家中鬧出這么大的麻煩,是兒子的錯,請父親降罪。”
鬧了一天了,龐老太爺早已經耐心告罄,此刻見兒子跪下,就淡淡的道:“你既還知道,那就自己去辭官吧。”
什么?!
眾人一時都徹底安靜下來。
龐三夫人更是也不哭了,震驚的瞪大眼睛看著他,整個人都暴躁了起來:“你是不是瘋了?!”
為了這樣的事就要辭官?
龐家是國公府沒錯,但是繼承爵位的卻只能有一個人,怎么輪也不會輪到三房頭上。
龐三老爺好不容易才能夠當了個武庫司的郎中,總算是有個不錯的官位,以后就算是老太爺不在了要分家,分出去也能好好的過日子。
可要是龐三老爺辭了官,難道大房二房還能夠一直看顧著三房不成?
哪里有這樣的好事?
龐三夫人哭的眼睛都有些模糊,氣的不斷的去撕扯龐三老爺。
跟龐三老爺過了二十年了,她的喜怒哀樂都是維系在這個男人身上,雖然她看他的兩個庶子跟眼中釘肉中刺一般,但是卻從來沒有想過不跟龐三老爺過日子。
她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掉下來:“龐清容,你對得起我!”
龐三老爺被她哭的心煩,不耐煩的皺眉將她甩在一邊,就緊跟著對上面沉默不語的龐老太爺道:“至于她,她戕害庶子,不賢不慈,兒子想要休妻。”
休妻,這兩個字一說出來,魏先生便嘴角噙著一抹贊許的笑意。
連龐二老爺也不禁點了點頭。
龐三夫人卻要氣瘋了,她撲了起來,像是一只撲騰的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