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他十分不悅。
他不喜歡被人看透,尤其是這個人還是一個女人。
“查過了,平平無奇的一個人,怎么?難道你是被她趕出來的?”程定安撇嘴笑了笑,抱臂嘲諷:“看著不像啊,你這樣的孤狼,她如果都能算計的到你,那她豈不是更可怕?”
蘇家這么能耐嗎?一個真一個假,都能這么厲害?
蘇杏璇素白的手按在書頁上,表情一瞬間變得十分陰鷙。
是啊,如果真是她懷疑的那樣,那蘇邀可就太可怕了。
蘇嶸的事情發生的實在是太快了,她當時沒有反應過來,后來她又被不由分說的趕出了蘇家,以至于當時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錯。
可是等到沈家人來接她的那一天,她才想起來。
沈家,沈家可一直都跟蘇邀有聯系的。
這一次沈家能夠拿回那批浮光錦,也是蘇邀幫的忙。
那么,沈家救了蘇嶸,怎么可能是個巧合?
可如果不是巧合的話,那......
蘇杏璇的手一用力,書頁就被猛地卷了起來,皺成了一團。
程定安的目光頓時放在了她的手上,注意到她陰沉的表情,他就問:“怎么?你想到什么了?”
“你收到我送出的消息的時候,應當已經做足了準備,可蘇嶸卻是沒準備的,你真相信蘇嶸純粹是運氣好被人救了嗎?”蘇杏璇提醒他,見他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就挑眉:“說起來,我開始倒霉,可全是從這位真千金回了蘇家開始。好巧不巧的,救了大哥的也是她的養父母,你說......”
程定安會意,立即反應過來她的意思:“你是說,這件事她也有份?可她怎么知道你的計劃?”
蘇杏璇也很想知道這一點。
沒道理的,蘇邀一直都在太原,在這之前都在沈家平平的長大,她上一世可沒什么突出的地方,就是一個別別扭扭的人罷了。
可這一世她好像全然不同了,她說不清楚到底是哪里不同,可是給人的感覺就是很不一樣.....
“不管怎么樣,派人看著她一些吧,我總覺得她有些不對勁。”蘇杏璇將書重新撫平整理好,蓋上了以后才輕描淡寫的說:“宮中的事,想必就不必我再多說了吧?賀太太這么多年都避的遠遠的,從來不曾來過京城,可見心中對當年的事有多大的怨氣,嘖嘖......”
圣上就是圣上,他當年犯下的過錯若是被人重新提起來指責,他臉上掛的住嗎?
在皇家講情分是最愚蠢的事了。
上一世賀太太也是死在這一點上。
那很好,這一世賀太太也不必再找旁的死法了,這樣就挺好的。
程定安看她的目光更深邃了,可他最終什么都沒說,轉身走了。
吳山在外頭等著他,見了他便急忙迎上來:“世子,咱們去哪兒?回府嗎?”
畢竟剛被罰過呢,若是到處去晃的話,也太顯眼了。
程定安搖了搖頭,上了馬車朝外頭吩咐:“去鳳凰樓。”
吳山立即就知道了,讓車夫徑直去鳳凰樓,自己卻朝著相反的方向走了。
鳳凰樓位于城東,一共五層,兩邊樓宇都由飛檐接通,因為晚上樓中所有的燈都亮起來了以后遠遠看上去像一只鳳凰而得名,十分受京城貴族追捧,平常來這里的都是非富即貴的。
程定安進了樓就徑直去了最高一樓,站在欄桿邊上往下俯瞰這已經暗下來了亮了燈的東城,面上表情一時有些復雜。
直到身后傳來聲音,他才急忙轉身,見到來人,他先是怔了怔,才問:“殿下呢?”
“殿下沒空。”莊王府長史詹長史掀了珠簾進來,見茶水都已經煮好了,就笑了笑:“長平侯世子也別這么失望么,殿下日理萬機,沒空過來也是很平常的事,有什么事,您跟我說也是一樣的。”
詹長史在莊王府的確很得重用,程定安皺了皺眉就又松開,拉了椅子坐下:“我已經送信給殿下了,這件事事關重大......”
“正是因為事關重大,所以這件事絕不能涉及殿下本人,世子不明白嗎?”詹長史面帶微笑,語氣卻不容置疑:“這件事世子給的主意不錯,現在事情已經逐漸鬧大了......接下來的事,殿下已經示意過了,世子自己做主便是了,不必再問過他,他相信世子的本事。”
程定安氣結。
莊王可真會推卸責任。
上一次蘇家在圍場的事也是如此,如今又是如此,別人為他沖鋒陷陣,他倒好,龜縮在后就罷了,末了竟然還連一句準話都不肯給。
如果出了事,這個鍋那肯定就是他跟詹長史背了。
詹長史看出程定安的不滿,就笑了一聲:“世子也不必如此生氣,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殿下這么尊貴的人,當然不好親自涉及此事,主意既是世子出的,那自然是由世子您來操作更加穩當,您放心吧,事情辦成了,殿下絕不會忘記您的好的,如今開國勛貴傳到如今,所有公侯伯子男加起來,一共也不到了二十家,跟從前比起來幾乎半數不到了,這其中,世襲的更是少之又少,事情若是成了,世子可就一飛沖天了。”
聽著這么明顯的表示,程定安也不好再鬧脾氣,改換了笑臉嗯了一聲:“我自然是信得過殿下的,賀家的事一出,蘇家也難以獨善其身,到時候也省了殿下的事了。”
詹長史臉上的微笑愈發的深了一些:“世子心中有數就好,蘇家那個精明的狐貍是越查越深了,都已經查倒當初經管這件事的錦衣衛那兒去了,殿下深以為慮,偏上次的事又出了差錯,不但沒成功一了百了,反而更添了許多后患和麻煩,實在是一樁煩心事。如今這樁事若是辦成了,當記世子大功一件,世子可千萬別讓殿下失望才好啊。”
詹長史話里有話,字字句句都在指責他辦事不力,以至于沒能殺蘇嶸反而留下隱患,程定安哪里聽不出來,一時面色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