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太太的臉色不大好看,她是最不喜歡蘇邀的,女兒顧忌著這個丫頭,她當然就更是對這個女孩兒沒什么好感,因此她拍了拍章靈慧的手:“郡主說的是,你也太好好心了。再說,就算是請了她來,她若實在是覺得臉皮薄,呆不下去,送她回去不就是了?讓她在府里自己散心,若是出了點什么事兒,你可又得擔責。”
這話若有所指,章靈慧急忙道:“我讓小丫頭跟著她呢,再說,她在這里.....”她看了一下那些小姑娘:“我實在是怕有些什么沖突。”
這話說的倒是真的,這些貴女們都是眼高于頂的人。
做主人的,安排不好哪一個都會受人指責,讓蘇邀到外頭去呆著,應當也沒別的意思。
秦太太就不好再多說了,只是笑著跟邊上的田夫人說起話來。
田夫人心里亂糟糟的,卻不大愿意跟秦太太說話。
她最近為了女兒的事情吃不下睡不著,好好的一個太后的侄孫女兒,身份高貴容貌美麗,卻上桿子要去給人家當側。
哪怕這個側室是去給莊王,那也堵心!
她在馬車上被女兒一番說詞說的啞口無言,可等到回了家,心里卻越想越覺得女兒這些話全都是謬論!
什么身份地位,什么以后貴不可言?
那都是虛的!
哪怕是貴為中宮皇后呢,又能如何?
胡皇后還不夠顯貴嗎?還不夠賢德嗎?還不夠跟元豐帝情深意重嗎?
可結果呢?
結果還不是落得個郁郁而終的下場?
元豐帝說是對她情深意重,情有獨鐘,可這些年納的妃子少了嗎?胡皇后死了才幾年,她盡力護持的先太子就完了,連他還未出世的孩子都沒保住!
皇家有什么血脈親情?
太后同意這事兒,那是因為看好莊王是未來的儲君,想著用田蕊去博一場承恩公府以后的富貴,承恩公也是這樣的想法。
可作為母親,田夫人卻不想讓女兒一輩子勾心斗角的去算計。
再說了,側妃再尊貴那也是側妃,在王妃跟前天然就得矮一頭,她現在跟秦太太相處,還能跟壓秦太太一頭呢,可以后若是田蕊成了莊王的側妃,那她跟秦太太之間的地位不是得掉個個兒?
她甚至都不知道該如何跟秦太太和莊王妃相處。
想到這些,秦太太心里更沉重幾分,忍不住去瞥女兒。
可這一看,她才發現田蕊等人已經不見了人影,轉過頭才聽見淳安郡主她們說:“是啊,小姑娘們哪里樂意陪著我們這些人看戲?自然是游湖賞花更適合她們......”
眾人都笑起來。
章靈慧趁機扶著明昌公主,請她們一道去后頭搭好了臺子的二層小樓看戲。
成國公府的風景十分的不錯,因為前身是王府,所以說是十步一景也不為過,繞過了繁花盛開的后花園,遠遠的就能看見前面隱在一棵巨大的榕樹中的檐角。
“那就是聽云軒。”小丫頭笑起來:“我們國公爺說是因為那里寬敞又高大,坐在二樓頂上似乎都能聽見云朵隨風動的聲音,就起名叫聽云軒。”
蘇邀沒出聲。
短短一段時間內,從汪家再到成國公府,她已經是第二回被人算計了。
算一算,還挺有意思的。
都跟莊王有關。
只是前一次是秦家怕她跟莊王扯上關系,所以動手腳。
這一次卻有人巴不得要她跟莊王扯上關系。
可見哪怕是莊王跟他身邊的人的想法也有不一致的時候。
“挺好的。”蘇邀勾了勾嘴角,由衷的稱贊:“國公爺可真是風趣又雅致,是非尋常人所能及。”
小丫頭臉上的笑越發的燦爛了。
世子夫人交代下來的事兒她正發愁呢眼前這個姑娘冷靜的簡直不像是小姑娘,她心里都有些打鼓,若是不能引蘇邀去前頭的聽云軒,那她回去怎么跟夫人交差?
好在,這位主兒總算是知道搭話了。
她急忙就道:“可不是......”一面觀察著蘇邀的反應,又道:“只可惜王爺在那兒,否則的話,姑娘也可去看看。”
蘇邀果然露出心動的表情來,有些雀躍卻又強自壓著歡喜似地:“可是,也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前頭傳來了說笑聲,蘇邀轉頭一看,就見黃三娘她們五六個人簇擁著田蕊走了過來,目光便頓了頓,落在田蕊身上片刻,才挪開了。
穿廊不長,田蕊她們很快便走到了蘇邀她們身邊,嘖了一聲看著蘇邀就問:“蘇四姑娘不知道什么?”
眾人都笑起來。
黃三娘拿了帕子捂著嘴笑的很歡快:“這有什么好問的?你應當問點兒新鮮的,問問蘇四姑娘知道什么才是,畢竟蘇四姑娘可是從小跟蘇家失散了的,誰知道都知道些什么啊?”
這話說得很不客氣,黃三娘看向蘇邀的時候更是絲毫不加遮掩的露出不屑。
蘇邀淡淡的挑了挑眉,沒有如她們所愿一樣局促不安,只是淡淡的搖了搖頭:“沒什么,我有些氣悶,想出來散散,所以問一問成國公府有沒有僻靜些的地方罷了。”
黃三娘針鋒相對:“既然這么喜歡僻靜,合該在家里呆著,做什么非得要出來呢?”
這姑娘真是好沒意思,蘇邀前世今生加起來,別的沒有,耐力一流,可她想了想,就冷冷的看向了黃三娘:“不知道黃姑娘今年貴庚啊?”
黃三娘看向蘇邀冷笑:“干你何事?”
“彼此彼此。”蘇邀面不改色,臉上忽然笑意盎然:“你我并無交情,不過都是來做客的罷了,我來不來,如何來,打算呆多久,沒必要跟黃姑娘交代吧?”
簡直莫名其妙。
她跟黃家八竿子打不著關系,這黃三娘卻跟狗一樣追著她咬。
黃三娘頓時怒氣沖沖:“真不害臊!你哥哥鬧出那么大丑事,你竟然還好意思上別人家里來做客,真是厚臉皮!”
“那看來黃姑娘是屬狗的。”蘇邀嘖了一聲,微笑起來:“畢竟這么喜歡多管閑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