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么久都沒有任何的消息,那就必定是好事,是好消息。
不得不說,雖然崔大儒已經是站在了蕭恒這一邊,而且這回也是去救蕭恒的,但是他老人家閱人無數,自然也希望自己輔佐的不是尋常人,現在看來,蕭恒的確是不負所望。
能夠以一己之力撐到如今這個地步,哪怕是以崔大儒的閱歷,也得說蕭恒是難得了。
結果,這竟然還不是最難得的。
就在崔大儒跟蘇邀兩人討論這件事沒多久,崔大儒再一次看邸報的時候,便看到了一個大消息皇太孫蕭恒上了報平安的奏折。
隨著這封奏折一道到京城的,是整個昭通境內上下一百三十二顆人頭落地的消息。
是的,皇太孫殿下連殺昭通官場一百三十二人。
自知府到衛所底下和驛站官員,凡是涉及了這一次刺殺的,都被蕭恒給清理干凈了。
這件事,震驚朝野。
但是,沒有一人說蕭恒的不是。
因為,蕭恒在奏章中已經稟明,昭通知府覃徵同里應外合,勾結昭通衛所指揮使袁大人,意圖伏擊欽差皇太孫一行,事情敗露之后,封鎖昭通全城,虛報荒田孫死訊,實際上暗中全城搜捕,中途殺死欽差護衛隨從人員一共四十七人。
四十七人,都是蕭恒身邊的親衛。
此案震驚京城。
當朝知府,勾結衛所指揮使伏擊欽差,并且還假傳皇太孫死訊,意圖繼續追殺,這說出去真是沒有人信,但,蕭恒所呈上來的證據齊全,人證物證俱在。
覃徵同原配發妻邱氏的證詞,當地富紳初家的供詞,還有覃徵同和袁大人往來的密信,全都跟著奏章一起送進了京城,放在了元豐帝的書桌上。
相較于殿下一出手就殺了一百多個官兒的震驚,眾位內閣大臣們很快就緩過來雖然論理來說,是應該要先審案之后才好定罪的,蕭恒此舉不合規矩,但是,這個時候,還講什么規矩?
蕭恒如今能活著,才是最大的事。
顯然,元豐帝也沒有任何覺得蕭恒大膽的意思,他漠然的吩咐大理寺和刑部仔細再看蕭恒送來的奏章,而后吩咐大理寺刑部處置此案。
蕭恒是先把人給殺了,但是該走的程序還是要走的。
而后,元豐帝跟內閣商議一番,便令人給蕭恒送去消息,允蕭恒暫攝云南那邊的軍政。
也就是說,云南官員的任免,此時都給了蕭恒。
可見元豐帝對于收復云南之決心了。
當然,面上元豐帝是如此雷厲風行,但是私底下,元豐帝還是忍不住去坤寧宮給胡皇后上了香。
當初傳來蕭恒死訊的時候,哪怕是不大信,但是元豐帝心里的傷痛和難過,跟當年先太子死的時候,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在胡皇后宮里枯坐了一夜,也正是因為心情極差,再聽見明昌公主做的那些蠢事,方才龍顏大怒,直接便殺了明昌公主跟前最得意的鄭姑姑,并且直接就略過了明昌公主,把公主府改成了侯府,從此讓李若松當家。
現在他照樣去給胡皇后上香,心情卻跟當時截然不同了。
他出神的看著胡皇后的畫像,想到跟胡皇后的夫妻情分,這些年來的事,再想一想蕭恒,他撫了撫胡皇后的畫像,聲音壓得很低:“皇后,但愿阿恒這次得勝歸來。”
從此大事可定。
回答他的是滿室的寂靜。
此時不只是他高興,連田太后亦是高興的了不得,自從收到了這消息,田太后病了好一陣子,尤其是后來得知蘇邀也偷偷去了云南,她心里的擔憂就更別提了,其實她老人家還是很是迷信的,不管如何,她總覺得蘇邀當真是跟自己逝去的女兒有緣。
如今聽說蕭恒沒事,而且臥薪嘗膽,竟然順藤摸瓜將整個昭通官場肅清,她忍不住紅光滿面,笑著沖元豐帝說:“說句不當說的話,阿恒很好,比他父親更多幾分機變,他真是天生的有大運道的人。”
像先太子,他不是沒實力,只是有時候,運氣真的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就是沒有那個命,又能如何呢?
現在的蕭恒卻不同,他出生的時候就遭遇大難,父母和保護父母的護衛全數死了,唯有他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孩,卻能從那么惡劣的環境中存活下來,而后,長到十幾歲的時候,還沒有暴露身世的時候就已經揚名京城。
到如今更不必說。
哪怕是要讓田太后來說,她也得說,蕭恒當真是有運道的人。
這話當真是說到了元豐帝的心坎里,他素不是迷信的人,但是也不由得在心中想,或者當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當是胡皇后和先太子夫婦在天上保佑,蕭恒才能屢次大難不死。
想到這里,元豐帝笑一笑,反而道:“等阿恒回來,讓他先成親吧,年紀也大了,該尋摸起來了。”
田太后笑笑。
從前還有些想頭,到如今卻已經完全沒了,該是如何就是如何吧,各人有各人的命。
龐貴妃那里,平國公夫人進宮的時候,輕聲道:“當真是再沒想到的,殿下竟然能轉危為安。”
龐貴妃正在看著侍女分派貢品,聞言便頭也不抬的道:“圣上從一開始就不肯信太孫殞身的,果然還是圣上高見。”
平國公夫人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只是笑著感慨:“是啊,圣上果然是高瞻遠矚。”
回家之后,大夫人去見了老平國公:“娘娘并未有那等想頭,只是......”
現在只有自家人了,大夫人忍不住嘆了一聲氣說了句實話:“此事當真有些可惜,倘若.....”
她含含糊糊的沒有徹底把話說清楚,但是話里的意思也再明顯不過。
如果這次皇太孫真的死了,那么其實對于龐家來說,也不是一件壞事,因為,皇太孫一死,太子之位不做其他人選,必定是五皇子無疑。
而五皇子,畢竟是龐家正正經經的外孫呢!
老平國公眼光毒辣,一聽兒媳婦這話,立即便朝她看過去:“這種話,以后我不想再聽見。”